幾個軍醫歎息一聲,那名老軍醫小聲勸道:“紀大人,這孩子失血太多,身子虛,即便砍了胳膊也未必能止住血,遭二遍罪不可取啊。”

紀嬋道:“他身體強壯,能挺過來也說不定。”

老軍醫不再說了,陸續有人馱著士兵回來,他走得飛快,也忙起來了。

原本還想看看紀嬋如何操作的軍醫也立刻躲到一邊去了,生怕紀嬋把剁胳膊的恐怖任務交到他們手裏。

他們是大夫,也有的是仵作,絕不是屠夫,做不來屠夫的事。

“師父,我來吧。”小馬臉色發白,聲音也是顫抖的。

紀嬋搖了搖頭,小馬這樣什麼都做不了,如果第一下完不能,士兵就隻有等死的份了。

她說道:“沒時間了,拖的時間越長,這位兄弟存活的可能性就越小。你們一起上,壓住他。”

砍斷胳膊時,斧頭最好落在現在的傷口上,燒紅的斧頭直接燙焦斷層,就能阻斷流血——她的眼力一向不錯,這種事隻能親自動手。

幾個負責後勤的士兵麵麵相覷,猶豫片刻,到底按住了士兵的身體,小馬則把士兵的受傷手臂牢牢壓在馬車的車板上。

紀嬋先給士兵喝了一些加了糖的生理鹽水,再把一塊軟木塞進士兵嘴裏,說道:“我刀工很好的,你放心,隻要能撐過這一關,你就能活。別忘了,你娘和你媳婦還等著你呢!”

士兵哭著點點頭,含糊不清地說道:“一定!我一定能活下去!”

紀嬋快步走到火盆前,把燒紅的斧頭從火裏拿了出來,快步走到傷兵手臂旁,對著他的胳膊比劃了三下。

所有人都別過了臉,包括小馬。

“哈!”紀嬋喝了一聲,為自己打氣。

軍醫們被她這一聲嚇了一跳,一道道目光射過來,恰好看見紀嬋一跺腳,隨後斧頭手臂的帶動下劃出一道赤色的弧線……

“哢嚓!”

“啊!”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一截斷臂飛了出去,焦糊的肉香撲鼻而來。

紀嬋的斧頭正正好好落在之前的傷口上,滾燙的斧頭貼住了斷麵。

小馬拆下止血帶,血止住了。

現場一片寂靜……

紀嬋把斧頭交給後勤兵,用袖子擦了把汗,“好了,先敷燙傷藥,後敷外傷藥,再灌一些參湯和糖水,剩下的就看命了。”

“紀紀紀紀大人,你這邊完事了嗎,我我這有兩個傷兵。”施宥承回來有一會兒了,紀嬋的英姿被他盡收眼底,此刻話都說不利索了。

紀嬋當然也是怕的,此刻不免有些脫力,聲音有些飄忽地說道:“好,我看看。”

兩個士兵一個被劃傷鎖骨,傷勢不太重。

另一個被劃傷臉部,左側臉頰上一道長約四寸的血槽,皮肉外翻,左眼眼球受損,顯見已經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