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英被關在安了鐵架的馬車裏,由海都阿陵的親兵親自看守。
她終於吃到新鮮的食物。
下午,北戎兵將一個胡婢送到瑤英身邊。
瑤英詫異地看著對方:“你怎麼在這裏?”
塔麗擦了擦眼角:“奴記得公主的吩咐,您離開後,奴也趁亂逃走了,不久葉魯部就被北戎吞並,大王子、族老全都死了……奴剛剛找到安身的地方,部落裏的男人就被北戎人殺光,我們這些女人成了他們的奴隸。”
河隴已經被北戎占領,所有部落都被迫臣服,男人被殺,女人成為奴隸。
塔麗壓低聲音說:“公主,奴聽他們說,北戎可汗在西域攻打王庭,吃了敗仗,召阿陵王子回去,阿陵王子這是要帶我們回西域。”
瑤英輕輕歎了口氣。
不久前,她和塔麗說起流沙河,說起塔麗的故國,那時候她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去那個遙遠的域外之地。
原來荒涼的葉魯部並不算遠離故土,幾千裏外的西域,才是真正的遙遠。
當晚,瑤英被帶到海都阿陵的帳篷裏。
“七公主怎麼會看出我的身份?”
這個在狼群中長大的男人身體壯實,站在長案邊,猶如一座雄壯的山,手裏拿了一把刀,正在慢條斯理地剖開一隻還未死透的野鹿。
血腥味撲鼻而來。
瑤英站在長案前,淡淡地道:“我聽兄長提起過北戎王子。”
“喔?”海都阿陵頭也不抬,長刀利落地剝下野鹿的皮,“我確實和李仲虔交過手,他很英勇。”
他話鋒一轉,“不過李仲虔深受重傷,一直昏迷不醒,鎮守涼州的人是你們的太子,據我所知,你和太子之間有仇,如果不是東宮設計,你不會落到今天的境地。”
海都阿陵抬起頭,淺黃色眸子在燭火中猶如一對晶瑩的琉璃。
“你的父親拿你交換葉魯哈珠的忠誠,太子讓你代替他心愛的女人出嫁,大臣在你兄長受傷的時候見死不救,你為什麼還要給他們通風報信?”
瑤英仍是淡淡地道:“因為我是大魏人。”
海都阿陵揚眉:“我能為七公主複仇,等我殺了太子,可以扶持李仲虔登基。”
瑤英冷笑:“不勞王子操心。”
代嫁之後的種種是她和李德、李玄貞之間的恩怨情仇,等她脫身以後,自會和李德父子理清糾葛。
她絕不會和海都阿陵這種狼子野心之徒合作。
海都阿陵背信棄義,冷血殘暴,小的時候殺死喂養他長大的母狼,隻為了用狼皮獲取被部落收留的資格。瓦罕可汗待他視如己出,讓弟弟收養他,給了他貴族的出身,他卻嫌義父懦弱無用。現在他仍然和瓦罕親如父子,但將來他會手刃瓦罕,屠殺瓦罕的兒子孫子,殺死所有瓦罕的繼承人,然後成為北戎新的首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