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帳中氣氛降至冰點。
近衛點起火燭,一室燭火晃動。
待男人一個個上前陳說完,幾個近衛捧著他們的供詞上前,部落酋長接過供詞,傳看了一圈,小聲議論。
供詞比幾個男人的控訴更詳盡明白,不僅完整拚湊出薛家的暗殺計劃,連薛延那平時私底下的狂放之語也都記錄在紙上。
眾人看完供詞,心驚肉跳,等辨認出告密的幾人,更是大驚失色,麵麵相覷。
跪在帳中的男子身份有貴有賤,有平民,有賤民,也有軍官小吏,這並不出奇,奇的是除了幾個在聖城謀生的小吏,其他人剛好都是康、莫、安三家領地的百姓,其中一個更是姓康。
這些人身份各異,很難說他們的供詞隻是一麵之詞。
薛延那麵皮抽搐了幾下,眼中頓起殺意,猛地拍一下幾案,怒而起身,瞪視康、莫、安三家領主:“你們竟然聯手栽贓陷害我?”
三家領主神色大變。
唯有殺死蘇丹古,世家才能再次奪回權柄,這一點他們心照不宣。蘇丹古死後,四家成為競爭攝政王之位的對手,水火不容,齟齬不斷,但是他們並不希望佛子揪著蘇丹古的死不放,因為查到最後,哪家都不幹淨。
私底下告密陷害其他三家,讓佛子對另外三家心生厭惡,他們做得出,而且確實這麼做了,可是帳中這幾個告密者絕不是他們安排的!
幾人對望一眼,目含質問:他們在半個月之內控製住局勢,逼迫佛子出關,眼看就能大功告成,是誰私心作怪,打破平衡?
佛子一直在寺中閉關,蘇丹古死在聖城之外,他死後,四家立刻封鎖要道,阻止各地忠於佛子的守軍回聖城,這些天佛子沒有踏出佛寺一步,沒有人告密的話,佛子怎麼可能在短短幾天之內看清形勢,還能找齊證據,當麵質問薛延那?
阿史那畢娑雖然一直在為蘇丹古之死奔走,可他是阿史那家的人,他的族人不會為他得罪世家,他查不出什麼。
一定有人暗中投靠佛子了!
幾家領主瞪視片刻,看不出誰是那個私自倒向佛子的人,個個都是一臉狐疑的表情。
薛延那看誰都向是告密者,雷霆大怒,怒吼:“你們覬覦攝政王之位,為此不惜陷害我,是也不是?”
三家領主和他一樣納悶。
緣覺上前一步,道:“他們忠於佛子,勇敢揭發薛將軍的罪行,怎麼會是栽贓陷害?”
人證物證俱在,薛延那並不慌張,拔刀出鞘,獰笑:“小人之語,豈可輕信?”
言罷,一刀斬向跪在地上的男人。
等他殺了所有告密者,看誰敢再指認他!
眾人驚呼出聲,齊齊起身,厲聲製止薛延那,但並沒有一個人真的上前。
地上幾人臉色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