曇摩羅伽看一眼瑤英,瑤英想了想,朝他點點頭,“若有事,我會叫將軍。”
他嗯一聲,起身離開。
待帳中隻剩下李玄貞和瑤英兩人獨對,他再也支持不住,緊繃的心弦驟然鬆弛下來,砰的一聲,重重地往後倒在氈毯上,疼得眉心直跳。
瑤英立即問:“我阿兄傷得重不重?他現在的武藝恢複了沒有?你和他分開的時候,確定他是安全的嗎?”
李玄貞望著帳頂,半晌沒吭聲。
許久後,他閉上眼睛。
“七妹……我好疼啊……”
她心裏眼裏隻有李仲虔,哪怕他是為救李仲虔受的傷、疼得快死了,她也不會心疼他。
他不想再聽她一遍遍問李仲虔的安危。
瑤英眉間輕蹙,起身走到長案前,找出紙筆,一邊寫信,一邊問:“太子想和我說什麼?太子到底想不想和王庭結盟?”
李玄貞嘴角一勾,一麵隱隱絞痛,一麵又覺得這才像她,“從眼下的局勢來說,我們想返回中原,必須穿過北戎的領地。從長遠來說,北戎是大魏的勁敵,北戎一日日壯大,以後勢必會威脅中原。我當然想和王庭結盟,削弱北戎。”
瑤英頭也不抬,道:“那太子剛才為什麼要提出那種荒謬的條件?太子要和王庭結盟,就該拿出誠意,而不是在獲救以後質疑王庭扣押我。王庭離中原太遠,完全可以不理會中原,太子若是真的心念西域百姓,想立不世之勳,以後還當謹言慎行。”
李玄貞一手撐著氈毯,艱難地爬起身,仰靠在小幾上:“那不是荒謬的條件……我隻是想試探一下王庭。”
瑤英沒有抬頭。
李玄貞看著她的發頂:“七妹……王庭佛子確實救了你,可他終究是他國君主,你有沒有想過,假如他不肯放你走呢?”
如果各地流言是真,她這樣的美人用盡心計手段去討好那個和尚,萬一和尚要她留下來侍奉他,她怎麼脫身?李德巴不得交好王庭,假若王庭提出要求,李德會毫不猶豫地再次命她和親。
在天竺的一些地方,寺廟裏就有專門侍奉長老的年輕女子,據說除非長老厭倦,否則那些女子無法離開寺廟。
在來找瑤英的路上,隻要一想到她為了活下去不顧自尊去勾引一個和尚,李玄貞心中愧疚難當,隱隱作痛。
那個和尚對她好不好?有沒有……有沒有逼她做那些事?
但是真的找到瑤英了,李玄貞壓根不敢問起她過得好不好。
隻有李仲虔才有資格關心她。
他提起那些事,就像在她的傷口撒鹽,隻會激怒她,讓她覺得更加痛苦,更加屈辱。
所以,他一句也不問,他必須想到最壞的可能,在和王庭結盟之前,解決一切麻煩,讓她離開時沒有後顧之憂。
瑤英手中的書寫的動作一停,“這就不勞太子憂心了,佛子慈悲為懷,正直高潔,非尋常人,佛子待我恩重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