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一似乎並沒有理解到他的擔憂,趕緊寬慰他當然能,暴風雪又不會永遠把人困住,等風雪一停他就能出院了。
胡楊眼中閃過一點亮光,換換舒了口氣,情緒似乎好了點。
“要是沒什麼事的話,”楚一不停轉動手裏的筆,笑著對胡楊說,“0420,你可以回房間了。”
胡楊點點頭,起身準備離開。
他慢慢走到警衛室門口,擰開了房門把手。
有幾秒,他呆呆地停在那,並沒有立即拉開門,楚一低頭看著詢問名單,並沒有注意到停滯的少年。
“我……”
胡楊小聲說著,收回了手,轉身望向楚一。
“我還有一件事……”
他的聲音打著顫,語氣無助,就像是求救一般:“楚一哥,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見楚一終於抬頭看向這邊,胡楊就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有些激動地開始傾訴:“我的病情已經好轉,本來馬上就要出院的,可是賈院長卻拿出院當做籌碼開始威脅我……他昨晚還說,就算我出院了,他也能監視到我的一舉一動……楚一哥,我真的怕……”
硬幣的背麵(5)
楚一遞來的紙杯讓他平複了心情,胡楊接過,並沒有喝下。
屋裏很冷,水很燙。隔著粗糙杯壁傳來的溫度刺痛了指腹,他緊緊攥著杯子,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全盤托出。
要追溯到大約半年前的盛夏。
七月末的那個傍晚,天邊燒得通紅,閣樓的窗外剛好可以看見整片天空的晚霞,每一刻它們都在變換著顏色和形狀,綺麗又迷幻。
這裏居高臨下,稍稍探出頭就能看到平山東西兩側所有房間的窗戶,此時西側病區的每間病房都是黑洞洞的,畢竟到了晚餐時間,大家都去餐廳就餐了,沒人待在房間裏。
下午遇到賈院長時又被塞了一筒奧利奧餅幹,胡楊吃過餅幹現在不怎麼餓,隻想一個人待著吹吹風。
他扒著窗台朝外伸出腦袋,夏夜的微風帶著熱浪撲麵而來。
突然,耳底傳來一聲短促的叫喊,伴著中午砸在地上的聲音,隨即戛然而止。
胡楊趕緊低下頭看去,樓底下庭院的花壇裏橫著個穿著條紋病號服的瘦小身影,心跳驟然加速。他瞬間反應過來,有人從樓上摔下去了。
全身的血液像是突然凝固了,身體變得又僵又沉,胡楊還沒來得及調整呼吸,視線自然地順著墜樓地點朝上移到了西區三樓頂頭那的間病房。
那間房的窗戶大敞著,有人正扒著窗台朝下張望。
他努力定睛辨認,那是個他根本不認識的年輕女孩,也穿著藍色條紋病號服,頭發在夜風裏胡亂飛起。
女孩默默朝樓下看了大約有半分鍾之久,沒有求救沒有呼喊,甚至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她就像一尊沒有生命的石頭般呆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