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楊沒說話,依舊盯著她,不知不覺中,兩人在氣勢上已經默默地調換了位置。

“小楊,你聽我說,”陸寧換了個稱呼,解釋道,“人真的不是我殺的。”

今天早上,準確說應該是清晨,陸寧在前台值了一夜班,腦子還是迷迷糊糊的時候,一樓護士站的桌上多了張紙,就在她手肘邊,不知道是誰放在那的。

還好一起值班的護士洗漱去了,她便迅速拿來一看究竟。

紙從中間折了一道,是最普通的A4紙,平山每間辦公室的打印機裏都有的那種。打開後陸寧嚇了一跳,上麵歪歪斜斜寫著三個幾乎認不清筆跡的大字:死人了。

於是她趁著大清早把平山翻了個遍,終於在閣樓的櫃子裏看到了賈院長的屍體。

這時陸寧卻猶豫了,她不敢貿然把事情捅出去,總感覺這事其中有詐,生怕被人挖坑甚至受牽連。為了把自己摘幹淨,她找來卷塑料繩,就近在閣樓的窗台上設置了個簡易裝置,把屍體置於窗台上,借助著窗外肆虐寒風,屍體總會在接近中午的某個時刻因為並不牢固的塑料繩的再次磨損從閣樓上掉下去。因為小時候喜歡編花繩玩,陸寧十分擅長打繩結,能確保屍體墜樓後繩子妥善地留在閣樓的窗台下。裝置好一切之後,她又來到閣樓正下方的活動室裏,假裝與醫生病人們各種寒暄,實則密切地關注著落地窗外的動靜。

在墜樓的第一時間迅速跑回閣樓處理繩索,等她清理完一切痕跡之後,活動室裏那群遲鈍的病人似乎才意識到有東西掉落,紛紛聚在窗邊探頭探腦。一邊感歎這屆病人帶不動,陸寧隻好順勢跑出建築的大門,成為在庭院中發現屍體的第一人。

“你怎麼發現的?”她問。

胡楊指著窗台邊細微到幾乎看不出的幾道刮痕回答說:“塑料繩刮的。”

陸寧詫異:“這都能看出來?”

胡楊低下頭,語氣平靜:“閣樓上的雜物我每一件都很熟悉,是門口抽屜裏的那卷紅色塑料繩吧?平山那麼多護士姐姐裏,小寧姐姐的繩結打得最好,所以我就……試著套了下話……”

無奈的表情在陸寧臉上浮現,她輕輕歎了聲氣。

“是,沒錯,窗台上那幾道印子就是用塑料繩固定屍體時留下的,我隻是想讓人更早地發現賈院長已經去世這件事,不然放在閣樓上等爛了臭了,最後還得把你嚇哭。”

胡楊撇撇嘴,抬眼看看她,她好像並沒有因為他的套話而生氣。

“至於他是被誰殺的,又是誰給護士站送了那張匿名信,我全都不知道。”

陸寧說著,眼神誠摯,仿佛在說,相信我,我說的都是真的,我沒殺人。

可胡楊隻覺得麻煩,他沒法理解陸寧的腦回路,幹嘛這麼費勁地讓屍體被人發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