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遇到的第一個紅綠燈路口,楚一把車停下等待。

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個透明的塑料小袋子,舉到眼前仔細端詳了好一會兒。胡楊有些好奇,偏頭看過去,楚一手裏的是隻普通的證物袋,裏麵裝著很小的一片深褐色的織物。

不太看得出那是什麼東西。

“小楊。”楚一突然轉過臉,把小袋子遞給他,“這個,你有印象嗎?”

胡楊接過,那塊織物很小,也就小指甲蓋一半大,上麵的顏色不太均勻,看得出原本是白色的,後來又沾上了些深褐色的痕跡。

有點刺眼。

見胡楊不做聲,楚一便問:“沒記錯的話,周五晚上你去護士站處理過傷口吧?”

胡楊轉臉看向楚一,仿佛又回到了昨天一對一的詢問時間。

“這是我在閣樓立櫃附近找到的,所以,你去過那邊吧?”他繼續問。

胡楊做了個深呼吸,慢慢說,可能是周六早上起來之後沒事去閣樓上發呆的時候落下的。

“我問過護士,周六早上一起床就幫你換了包紮傷口的紗布,血早在前一晚就止住了,而且,那排立櫃在閣樓牆邊的角上,你每次去閣樓窗前待著,真的會經過那個角落嗎?”

楚一的語氣鎮定,明顯是經過了反複的思考和推敲,底氣十足。

胡揚沒有再回答,綠燈亮了,車子再次發動。

他靠在座位上,把眼睛閉了起來。

閣樓上立櫃門打開的那瞬間,裏麵陳放屍體後留下的斑駁痕跡突然無比清晰地映在他的腦袋裏。

楚一的話打斷了他的思緒:“那個櫃子,之前被凶手用來放過屍體,警察白天的勘察之後,確定了這一點。”

胡楊睜開眼睛,說這些昨晚陸寧已經告訴過自己了。

“是,陸寧,是她,”楚一邊開車邊說,“白天她向警方承認了屍體墜樓的事,後來經過警方調查確認,賈院長死於周六淩晨,那個時間裏她一直在值班,從夜裏直到天亮前台是雙人值班,她有不在場證明。”

胡楊不知道楚一為什麼要向自己說這些,畢竟他已經出院,更沒有殺人嫌疑,和平山沒有任何瓜葛了。

“楚一哥。”

“嗯?”

“我那個地址,過去還要多久啊?”

“看路況,不堵車的話,大概半小時吧。”楚一回答說,“怎麼了?”

“我有點困……能在你車上睡一會兒嗎?”胡楊怯生生地望向楚一。

“可以啊,你休息吧,我開慢點兒。”

汽車還在疾馳,外界的嘈雜聲不絕於耳,閉上眼睛仿佛就能與這個世界隔離開了。

就算已經離開平山,閉上眼睛之後滿腦子裏的畫麵還是平山的點點滴滴。日月倒轉,時光回流,畫麵最終定格在去年七月盛夏的那個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