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風望著那整齊擺放著各種封皮的書的木架子,格局比鎮上的藥店裏的裝藥小抽屜還要多,腦子頃刻之間成了一團漿糊。稍微清醒了一些,他便下意識的要退出去。
臨轉身之際,他看向那小女孩。就見小女孩走到一個矮桌旁,用手將桌上四下散開的黑白兩色的圓顆粒拂到一邊,然後翻起那張原來盛著那些黑白圓粒的板狀物的一邊,對刑風說道:“大哥哥,你看是不是這個?”
刑風望著那板子上整齊的畫著線與框,雖然不認識那東西,但心裏隱約覺得那東西一定不是普通木板,於是有些擔心的說道:“還是別拿那個吧,看起來應該很貴。”
小女孩用手指敲了敲那木板,聽了一會聲音後說道:“這隻是木頭做的,如果是金或者銀質的才貴呢,不過如果是金銀質的,像這麼大一定重得我們搬不動。”
她說完未等刑風回答,就自己爬上一張大桌子前擺著的一把椅子上。目光掃了掃桌麵擺放的東西,然後伸手拿起桌上一個圓盤狀的東西,朝刑風搖了搖後說道:“這個很小但很結實,我摔了幾次都沒破。我的雪球小所以我就用這個,大哥哥的雪球大,就用剛才那個大木板子。一人一個,這下剛好。”
於是,兩人各自拿好鏟雪工具後,就從屋子裏出來了。刑風在快走到大門口的時候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就見廳堂之間原本光潔的地麵,此時出現兩排水淋淋的腳印,心裏不禁有些擔憂。
回到院子裏兩個大雪球的旁邊,刑風先一步開始用那塊木板在雪球上砍削起來。小女孩拿著一塊似乎是石質的盤狀物站在一旁,看著他一邊削一邊拍,目光有些迷茫。
刑風回頭看了她一眼,然後笑著說道:“快來,等會雪融一些後變結實了,就不好塑形了。”
小女孩伸出一隻手放在嘴前哈了口氣,然後一邊搓著自己的衣服邊角一邊說道:“做什麼好呢?我平時很少出門,很多東西都沒見過。”
刑風想了想後說道:“做你最熟悉的人或者東西,等會我們來猜謎,看誰能猜出對方做的東西是什麼,你看好不好?”
小女孩想了想後笑著點了點頭。
於是,在這一小方的宅院中,一大一小兩個孩子歡快的忙碌起來。盡管他們的勞動似乎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意義,雪球再大最終也會化掉,但他們依舊渾然忘我的一個揮舞著優質雲杉木棋盤,一個拿著文房四寶之一的硯台,對著兩個大雪球又削又敲起來。
沒用多長時間,兩人便宣告作品完成。小女孩年紀雖然比刑風小很多,卻是先一步完成作品,隻是當刑風看向她的作品時,不由得愣住了。
嚴格來說,小女孩的作品不能算是雪人,而比較像一塊浮雕。隻是刑風沒見過浮雕,所以不知道該在心裏如何形容。
雪球被小女孩勉強削砍成一塊很厚的四方體,然後她棄墨硯不用,隻是在院子裏找了根枯樹條做筆,在雪牆上雕畫起來。所以比起刑風又削又拍的塑造一個立體的雪人,小女孩的作品完成速度要快很多,也省力很多。
小女孩望著刑風有些發怔的眼神,用手裏的木條戳了戳他的腿,小聲問道:“大哥哥,你怎麼了?是不是我的雪人太醜了?”
刑風心想,這哪算雪人啊,除了正麵,從其他方向來看就是一堵雪牆啊。但是嘴麵上他還是很樸實的回答道:“不是太醜,就是有些不像,從後麵看,像一堵牆但不想雪人......你這做的是什麼?”
小女孩想了想後沒有回答,而是問道:“這麼快告訴你就不好玩了,你猜猜看啊,若你猜不出來的話明天就要帶我出去玩。”
刑風連忙擺手道:“帶你出去玩?這可不行!”他一眼睹見小女孩扁了扁嘴,這才意識到自己拒絕的太快,顯得毫無誠意,連忙又改口道:“那你也猜猜我的,你要是猜不出來,我們兩相抵消。”
小女孩聞言,言中浮現一股自信的色彩,咬了一下下嘴唇後篤定的說道:“好,你可要說話算數!”
兩個孩子約定好後,互相交換了位置,站在對方的作品麵前仔細觀察。
刑風從約定的一開始就抱定自己猜不出對方所塑造的雪人,但他相信小女孩也一定猜不出自己堆的雪人。
自己那老爹的模樣實在太普通了,不是自己對父不敬啊,如果他老人家手裏不拿弓,老爹的那副尊容還沒一個普通的農夫耐看。在自己這三流的雕刻手中塑造的形象,那就更是難以揣測了。再說那小女孩平時幾乎沒出過門,一定也沒見過自己的爹是誰,任那她如何聰明,也應該猜不出那雪人是誰了吧?
想到這裏,刑風的注意力早就不在眼前那座浮雕上了。他時不時看向身旁的小女孩,瞧見她苦思冥想的模樣,一對淡素的細眉微微擠到一起,刑風的心裏不禁生起一絲幸災樂禍的得意。他卻渾然不知,這種得意是建立在自己那低劣的雕工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