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也是一方富戶,最後落得個連送葬的人也沒有。官府能做的也就是請了一隊道士法師來宋宅唱了三天,一來算是為亡靈超度,二來是為了安撫宋宅周圍的鄰居百姓。
宋家從滅門到被人發現,中間隔了幾天。事情傳開後,有人揣測,這是宋家生意場上的仇人對宋家進行了惡性報複。但也有人質疑,既是生意上的恩怨,自然是跟錢財有關,花錢消災便是,怎樣的深仇要用這麼狠絕的手段?而且能做得這麼幹淨,恐怕不是江湖人所為那麼簡單。因為事情太過詭異恐怖,鄰居之間都不願意對此事多談什麼,唯恐染了晦氣。短時間內,許多人談及此事時,也都是滿目寒意。待事情傳到書院,那就會更晚幾天了。
震驚之後,刑風隻覺得一團哀傷意塞滿了整個胸腔。他流不出眼淚,但也不知道找誰說些什麼來發泄這股心中的悲寒意。直到莫葉找到他,沒有說一句話,隻是那樣安靜的陪他幹坐了一個時辰,刑風終於開了口,沉聲說道:“幾天前,宋師兄有意讓我做他的伴讀書童,我拒絕了。”
這件事刑風不說莫葉也知道。不過自從經曆了武館那次的爭執後,莫葉在刑風麵前說話時,已經學會提前考慮保留事宜。所以,現在對於刑風長久沉默後開口說出的第一句話,莫葉選擇了沉默。
刑風沉默了片刻,又說道:“如果我那天答應了他,事情會不會就不是今天這樣了呢?”
莫葉目光直視刑風,就那麼定定的看著他。許久之後,她冷冷的開口說道:“若你答應了他,也許你可以早點知道他的死訊,或者說是,宋家的屍灰中多了你邢家的一捧。”
“你......”刑風被莫葉一句話噎得半晌開不了口。他嘴唇微微顫動隻擠出了一個字,最後隻好作罷,動作僵直的一偏頭,看向別處。
“對這件事我是冷漠了些,但對於這樣的事,我不想因為需要委婉就不直視事實。”莫葉語氣依舊冰冷,她說到這裏已是站起身來。
看了刑風一眼,她又說道:“你也就是個十歲的孩子,能幫到他什麼?多琢磨幾回的人也能明白,這件看似尋仇報複的事,實際上恐怕不是為了錢財,隻是為了滅口。過程這樣極致的隱匿行蹤和下手幹淨,凶手來頭不大簡單,怕是連地方官府也無力插手了。這樣的事,你覺得宋家多你一個人,就能保出一個人來麼?與其在現在做這些沒有實用的冥想,我想勸告你,不要忘了自己身上的責任。”
莫葉那冷冷的話語句句直刺事件的要害,令刑風終於也意識到了一些此事中的蹊蹺,隻是當他轉過臉來朝莫葉剛才坐的地方一看時,才發現四周一片安靜,莫葉早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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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過後,刑風離學的這一天就到了。
本來這天他可以在書院待到傍晚下學時再走,但他卻提前半天向院長拜別。因此有了半天的空暇,實際上是他瞞著老爹,準備去宋家敗宅一趟。這事如果讓邢老漢知道,肯定是不會同意的,所以刑風需要用‘在書院’做掩護。
宋宅現在已經沒人了,雖然宅院裏的建築保存得還算完好,卻連乞丐也不敢在裏麵過夜。刑風在宋家宅院裏站了片刻,隻覺得院中牆上斑斑血跡雖然經過幾天的風化而淡去許多,但他依舊覺得那種顏色是那麼刺眼。
遙望屋中,桌椅器物的移動變化並不大。刑風在腦海裏模擬了宋宅那天的夜晚,想象著宋家的人應該是先被下迷香再被殺死,結果雖然淒慘狠辣,但那些人在死亡的過程中應該感覺不到太大的痛苦吧?
閉上眼睛,默默在心中念出他為宋家所有亡魂所作的簡單悼文,刑風這才睜開眼睛,準備離去了。
走出院門,雖然宋家已經不存一人,整個宅院空空蕩蕩,但刑風還是十分認真的將院門帶上,又扯了扯門環,將院門關緊。
就在院門被刑風用力一帶,悶聲閉合的時候,忽然有一個金屬物墜地的聲音傳入刑風耳中。
刑風循聲目光一掃地麵,就看見一枚環狀物躺在院門前的石階上。他拾起那枚金屬環狀物仔細一看,發現這物件的大小和形狀跟扳指很是接近,但這圓環的表麵並沒有鑲嵌任何寶石,隻是打磨得十分光滑,反光能力極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