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杉搖頭說道:“不麻煩了,我這就準備走了。”
九娘不自覺間站起身來,語氣有些急促的說道:“怎麼要走得這麼急?就不留一晚麼?”
林杉輕聲說道:“不了,就像你所說的,我自己的事還沒解決之前,我還是一名在緝的欽犯。這事兒雖然是花不了幾天功夫就可以解決了,但在這幾天裏,我還是不方便留在這裏。”
他微笑了一下,又補充說了一句:“今晚因你的琴聲,可能樓裏的第一批客人都會比平時要來得早些呐!”
九娘臉上現出欲言又止的神情,她沒有說什麼,隻是快步走到林杉的身旁。
林杉站起身來,他讀出了九娘眼中的內容,略猶豫了一下後,他放下手中的碗,長臂探出,覆在九娘的背上,輕緩使力將她向自己的懷中攬近一步。九娘順勢貼近林杉,微微側頭將臉靠在了他的胸口,輕輕蹭了一下,沒有說話。
兩人這麼淺擁了一會兒後,林杉就放下手來。不需什麼言語,九娘也已明白了林杉的意思,很自然的離開了林杉的懷抱,並退後了一步。
在與九娘對視時,林杉雙目中的溫柔很快消散,他沉吟了一下後說道:“玉瓔的事,因為當時我遠在他鄉,一直沒能盡什麼責任,其實小石頭的日子原本可以不用過的這麼坎坷。現在我回來了,你就著空去問問他,是要堅持他原來的想法替母守孝三年,還是趁年輕學門手藝。若他堅持孝義,便等我從青川回來後再說,若是他改變主意,估計我也能抽些時間出來,走之前先幫他尋個授藝師父。”
他在遲疑了一下後又說道:“如果他想念書,因為他的父母之事,戶籍上有些麻煩,卻是必須等我從那邊回來再詳辦。”
“我知道了。”九娘回應的話很簡短,因為剛才的片刻溫存,她此時尚在走神。她的心裏有些失落之感,眼前這個男人能給她的溫柔,總是那麼短暫有限,卻讓她心亂如絲,常常牽掛,總也無法放下。
林杉點了點頭說道:“好,過幾天後等事了了,我再大搖大擺來喝花酒。”
他說罷疏朗一笑,也不再去花功夫琢磨此時九娘的心中所想,一手端著碗走到書桌旁,將那於剛才調好琴後就已經複原的扁長匣子斜挎於背上,大步下樓而去。
……
在與石乙聊了一會兒後,莫葉對他的詳細身份感到驚奇。
石乙其實是花魁十多年前為一位恩客生下的孩子,隻是那個令花魁傾心付出的男人自花魁懷孕後就再沒有出現過,或許他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情。而那個男人留下的身份信息隻有一個“石”姓,撇開真假不論,要憑這一點信息找到石乙的親生父親,也有如大海撈針。
不過莫葉倒是憑石乙的身份不用問就知道了紫蘇與花魁親姐妹的關係,並通過石乙進一步了解到這段過往的詳細。
在這棟樓還沒易主之前,花魁就靠在樓裏的活計養活寄放在京郊小村裏年僅四歲的紫蘇。當時的花魁隻是樓裏一位花名稱為“玉瓔”的清倌人,在同樣需要用等級來衡量身價的歡場中屬於無名小輩。不過,因為前周末年的兵亂而逃離家鄉來到京都的玉瓔雖然委身於青樓中賣藝,但她的內心其實是很孤傲的,可正是因此,她才會在遇到那位自稱姓石的男人時沒能把持住自己的感情。
玉瓔懷孕後沒過幾個月就被樓中老鴇驅趕,幸而在那個時候碰到了這棟樓後來的女主人。不過從後來發生的事看來,那位女子豪邁出手將整座樓都買了下來,此舉並非完全是因為玉瓔,但也著實是幫了玉瓔很大一個忙。
玉瓔懇求留在樓裏,以便能等到孩子的父親回來,盡管這種可能很渺茫,但卻是作為玉瓔一方僅能抓住的希望。好在這棟樓易名後的新主人也很慷慨的答應了她的這個請求,但有一個條件是,玉瓔必須按照她的指引把自己修煉成京都第一紅牌。
剛開始,玉瓔是抱著別無選擇的心態答應那個條件的,但她很快欣慰的發現,那位女主人的所謂指引,雖然全是取悅客人的招數,但她卻早在教玉瓔那些功夫之前就直言,身體是取悅客人的最後一門功夫,而玉瓔若想成為京都紅花魁首,應學會的關鍵要素就是如何在避開這最後一門功夫後依舊能讓男人對其產生濃厚興趣,並且還會為她牽腸掛肚。
隨後在新樓重新開業的日子裏,那位女主人的行事作風令樓中女子皆感驚訝的同時,給玉瓔的印象更多的是一種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