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一切為了高家(1 / 2)

“他是罪不及死。”高昱沉著臉緩緩說道:“要怪就怪他碰到的不是別人,而是林杉。”

直到高昱此時把話挑明,張管事臉上的神情這才也有穩不住的架勢。

“鐵大被你收留的時候,林杉早已離京,鐵大隻見過他的畫像……會不會是看錯了?”沉默了片刻後,他再次開口,說的話聽起來似乎還是在為鐵大講情,但是實際上他那微有顫意的聲音已經顯示出他說這話的目的,不過是想讓自己確定這個結果,以圖後計罷了。

“鐵大是我培養出來的,他在這方麵的做事方式一向謹慎細密而得我的教義。”高昱緩了口氣後繼續說道:“根據鐵大對其外貌、身高、氣質的描述,以及其對燒刀酒的了解程度,八九成是錯不了的。鐵大把瓦壇片拿回來給我看了,或許京都也有一些識得這種老產品的人,但能全部滿足這幾項條件的人,卻隻有一個。”

“聽你這麼說來,我倒疑惑於另外一件事。”張管事沉吟著說道:“雖然我們對林杉行事作風的了解隻是局限於言傳,正麵接觸非常淺薄模糊,但我一直懷疑他身上背著的罪名跟他十年前的死訊一樣是假。如今果真證實後麵一條設想是真的,如此狡詐的人,像昨晚那種情況,他既是悄然回京的,那麼身份尚還需要保密,卻為何在發覺了鐵大的跟蹤後沒有直接滅口?”

高昱的目光落在張管事臉上,許久沒有說話,目中神情倒是變幻了幾瞬。

張管事被他盯得有些心懸,忍不住開口:“這些你早就想到了。”

高昱點了點頭,沉聲道:“記得我曾與一位工部的小吏閑聊,聊到山林大火的撲救事項,那小吏說,山林滅火不易,因為沒法用水,普通的辦法就是用棍板拍打,但零星的火灰隻要遇到大風一吹,就還是容易再起火勢。”

高昱的話語一頓,張管事目色一亮,緊接話茬:“這事我聽你說過,山林滅火的要點在於控製火勢,方法上多半會選擇切斷隔離著火區和無火區,為了護住青山叢林,要適量放棄撲救已經燒著了的一些地方。”

“鐵大身上已著火。”高昱意有另指的說道:“也許鐵大會像你說的那樣,不會背叛於我,但這不表示他不會在未知的情況下給我帶來麻煩,這是一種被動的背叛。他在與林杉的正麵交鋒中逃生,林杉傷他的酒液中明顯有輕縱的痕跡,這讓我不得不懷疑,鐵大是帶著一顆林杉想要燒掉我們整個高家的火種跑回來的。”

張管事頷首道:“林杉這次回來得著實有些蹊蹺,他必定是要在京都幹點什麼的。”

“他回來到底想幹什麼我不確定,但我能確定的一點是,他不匿身在外做他喜歡做的工程建築,回來了便隻有一件事好做。”高昱說到這裏歎了口氣,然後輕聲道:“吏部那位老尚書大人怕是頂不住林杉和皇帝合力之後的削官行動了。”

張管事訝然道:“還要削官啊?再削下去朝裏就沒人了。”

對於張管事憂心的問題,高昱沒有直接解釋什麼,隻是如自言自語一樣說道:“皇帝對前朝留下的官吏,從來都是於心裏在他們每一個人身上埋下了疑忌的種子,如今國家漸漸成長起來,那些種子也就要逐步開花了。皇帝心裏有兩塊田,一塊花開得極豔,卻是注定了無果的,另外一塊田則是掐著時間在精心料理的,在那片豔田凋謝的時候,另一塊田裏的東西正好就開始拔穗了。”

張管事晦澀的將高昱說的話分析了一遍,最後他輕輕搖了搖頭,然後溫言說道:“阿昱,我記得你是周光治十七年的進士及第。”

“是啊,我是前周最後一批進士之一。”高昱沒什麼喜悅之意的笑了兩聲,淡淡說道:“說到這個,我到現在還有些後悔。當初我一舉考中探花,該是何等的風光,卻不知這可能是因為當時天下的聰明人都知道周要完了,所以選擇了棄考,我才揀了個便宜。若能提前知道這由周朝禦賜的探花名會讓我現在的官路走得如過危橋,我真應該推遲個幾年再行考舉。”

帝國換旗,昭國新軍雖然沒有立即處理前朝舊臣,並還大度的讓大部分官吏沿襲職位,這並不表示昭國的這位新君沒有在他們身上刻下一個固定的標記。這一點剛才高昱已經很直白的說了,這些年皇帝明暗兼施的削官之舉也已經愈發清晰的展露了他的這一計劃。

而這一切信息,高昱都沒有對張管事隱瞞過多少,不然他此刻也不會帶著張管事到這處密室談話。

知曉這些事的張管事自然也能理解高昱的忌憚所在,但他也拿不出什麼實質性的見解,隻能勸慰道:“阿昱,你在前朝為官不過年許,你的才能所貢獻的還是王氏一朝,而且你是從很低的位置一點一點爬上來的,這一切皇帝都看在眼裏呢!君臣之間長期的同行不也是可以建立感情的麼?或許這些都可以作為他信任你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