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5)、現在才是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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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溪心解釋了很多,他說得理由充分且條理分明,然而岑遲臉上憂心的神情也隻是淡去了一部分。

溪心啟動他的人脈網,會不會使他牽涉到北邊那位師叔的追捕困境裏,對此岑遲仍沒有完全放下心來。

岑遲的這種情緒表現,溪心自然是能看得清清楚楚的。猶豫了稍許後,他終於決定向岑遲袒露一件事情,慢慢開口道:“如果我告訴你,那年林師弟救我離開北國,他的幫手是誰,應該就能完全斬斷你的擔心了。”

岑遲心裏疑惑了一下,聽溪心提到林杉的幫手,他很快想到了一個人。

對於那個人來說,林杉是他的得力幫手;而對於林杉來說,那個人亦是他的重要助力。

很快,溪心接下來說得話也印證了他心裏將要成型的那個設想。

“是王熾,也就是現在的皇帝陛下。”

溪心在說出這句話後,頓聲了很久。然而在他沉默的這個空檔裏,岑遲並沒有插話進來,他亦在沉默。

良久無話的溪心終再開口,溫和而緩慢的又說道:“我脫離北國裕王府的控製時,王熾尚還是周朝駐北邊防軍中的北衛將軍。那時候的他雖然在北邊軍營中威望不俗,但不論如何他隻是領了一路軍團,周朝還有兩支軍團不在他的權屬範疇,所擁能力會有許多受限的地方。”

“然而在當時,他陪林師弟一同去北國搶人,騎兵的鐵蹄直接踏穿王府大門,雖為軍人,諸人地行動卻如搶匪一般粗暴無章。麵對這種情境,宏道師叔都沒有動作,裕王府也隻是派軍追到了兩國邊界線上,就再未進一步。”說到這兒,他忽然無聲的笑了笑:“當時他們的反應便顯軟弱,更裎論現在,王熾已為國君,手掌百萬軍團。北國不會傻到錯過了周覆昭初立,製度微亂國力稍弱之時來搶人,反而在這個昭國百事複蘇的時段裏動手吧!”

“那倒是不會……”岑遲臉上的擔憂神情終於散盡,隻是他這一句話還沒說完,就突然笑出聲來。

溪心看著突然發笑的岑遲,不解說道:“我說的這些事情很滑稽麼?”

岑遲幹咳一下,斂去了笑聲,盡量保持語調平穩地說道:“沒什麼、不滑稽。隻是…聽你說到‘搶人’二字,總覺得有些奇怪。”

話雖如此,然而他剛說完,差點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溪心眼中窘迫之意一閃而過,隨後他忽然微微仰頭歎息了一聲,說道:“連北國國主都知道我乃庸才,是宏道師叔看走眼了,如果當年他擄走的是林師弟或是你,沒準北國那位國主真的會不惜冒險也要派軍隊來搶人。”

岑遲聽溪心第三次說到這個令自己忍不住發笑的詞兒,可這一次他卻無心再笑,隻是不認同地認真說道:“宏道師叔去了北國多年,受北朝重用也已有多年。他要見北朝國君不難,既然以前他看中了你,肯定少不了在國主麵前薦言於你。不過,現在看來那位國君似乎並不如宏道師叔那般重視你,想想這樣也好,你也可免去不少麻煩。”

話至末了,他的嘴角漸漸浮上一縷涼薄:“北國曆時兩百多年,現在似乎也要不行了。一國決策之主,膽氣與心智都有縮減,似乎是某種意兆。”

溪心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沒有續他的這句話。隻是在沉默了一下後,他忽然開口,說了一句於此時氣氛而言,顯得很是突兀的話:“師弟,若有閑時,你回一趟師門吧!”

他的話語最後一個字剛落下音節,岑遲雙眉那天生溫和的弧度忽然起了銳鋒。

然而,岑遲雖然內心情緒劇變,嘴麵上卻沒有開口說一個字。

溪心看見了這一幕,但他如沒有任何感知一樣,自顧自又補充說了一句:“略算一算,你差不多有十三年沒回師門了。”

岑遲臉上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可最終他隻是輕輕“嗯”了一聲,未再言其它,然後他就慢步朝禪房外走去。隻是他前腳才剛邁出門檻,背後就又傳來溪心的聲音。

“十三年的變化……或許就算你現在回去,師父他也已經認不出你來了。”

岑遲邁出去的前腳還沒落實於地,滯了一瞬後,忽又收回了門內。

他慢慢轉過身來,注視著溪心,開口說道:“他最好能認不出我來,否則我仍會有些害怕,而他可能也會有些難堪。”

一反平時的形象,岑遲在同門大師兄麵前,對他那位隔著千萬裏之外的師父說了一句很沒有敬意的話。這句話裏留存著些許賭氣的味道,偏偏他還說得十分認真,讓聽者輕易不能將其與賭氣這種孩子氣的情緒鉤掛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