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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來到東風樓,原本隻是出於朋友之義,充人數湊份熱鬧,沒想到後頭變數這麼多。阮洛一點都不想再把這事態攪合大了,於是暗自堅定地認為,也許閉目塞聽忍過去,燕鈺一走就沒他什麼事了。
若必須由他出麵,他也絕對會把行為控製在競技範疇以內。
關於阮洛與燕鈺的那點陳年舊事,莫葉得以從阮洛那兒了解了一部分,哪怕她知道得還不全麵,但也足夠引導她偏向他的決定。
見阮洛穩坐如磐,莫葉離他雖近,卻隻是學他的樣子,站定得如一根木樁,絲毫都沒有提示他去勸和的意思。
而台上的易文見燕鈺動怒,卻是在維護他,他不禁怔住,良久都不知道該作何言語。隔了片刻,站在離他三步遠的那個燕家仆從“咚—”一聲朝燕鈺跪倒下去。
然而他的屈膝並未獲得燕鈺的原諒,還立即招來一聲斥:“我叫你跪了麼?”
那仆從聞言不禁雙肩一動,本來在他跪下去時準備呼出告罪之聲,此時也已被燕鈺突然的嗬斥給堵了回去。
跪著的人微垂著頭,站著的人看不清此刻他臉上的表情,隻留意到他伏在地上的手掌微微拱起一瞬,似乎是想握拳,又似乎隻是緊張心驚時的搐動。
“在梁國,除了天地,是人隻跪君親師,燕家亦遵此禮。”
燕鈺的聲音接著又傳來,語氣稍緩,並且還在移動,跪著的人下意識裏微微抬頭,果然看見燕鈺從他麵前方向稍微偏開了數步。
“站直你的腿。”燕鈺深吸了口氣,“自己走出去吧!”
跪著的人沒有說話,隻是依言站起身,朝燕鈺深深一鞠,然後下了競技台,徑直朝東風樓外走去。
燕鈺滿可以直接斥他走,但他卻沒有做得這麼絕,雖然教訓了他幾句,可都是占了大理的,他找不到半點反駁的理由,但心中的那一絲不服氣卻自然而然消退了。
到了此時,燕鈺的目光仍然穩定停留在身前,他既沒有去看他帶著的其餘隨從有沒有異狀,也沒有留意被他斥走的那一個仆從是不是再度輕視他的命令,混入了那一紮人裏,他隻是微移目光看向易文,麵對不同的人,他再開口時語氣明顯緩和許多:“易文,其實我也有些好奇,即便不是幫自己,而是幫對手說話,也要遵循實情。現在既然石學友主動問了,你不妨解釋得仔細些。”
第二個翻盤的機會,再次到來。
並且,場間已經有一部分人意識到,燕鈺剛才訓斥家仆,給易文抬身份,恐怕是留了份心思的。身位的高度與說話的力度呈正比,隻有先把他的位置墊起來,他若要再翻盤,趁著石乙剛才主動給出的那個機會,順勢來倒推一手,他說的每一句話才會顯得不那麼招疑。
易文聞言沉默了片刻,似乎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這個機會實在太誘人,又重複在眼前出現了兩次,叫人忍不住心動。
而就在他稍微滯神的時候,二樓一處房間的房門打開了,門轉軸擦動發出的輕微聲響,讓此時精神線頗為敏感的他抬了一下眼,不知不覺便定住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