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時間過去,林杉身上的傷已然全好,事實上早在一年多以前,他背上最嚴重的燒傷都已算完全痊愈,新長出來的一層皮肉也已結實,無礙於他平時偶爾練習劍術的劇烈運動。
隻是不知何故所致,傷好之後的林杉身體素質比往昔差了許多,隻是三十出頭的人,原來好好一頭黑發,如今已經白了接近一半。見過他原來模樣的人,再見他如今的樣子,都會忍不住有些心驚。
而隻有當年與他同坐一車來北邊的兩個人知道他白發的原因,便是因為那吊命的參湯。廖世曾說過,那種參的藥性太猛,雖然能挽救垂死之人,但不良後果也是很強烈的,而且要在用藥幾年後顯現。
這不良藥效,即是過度激發人體機能,造成早衰。
然而憑當年林杉重傷時的狀況,如果廖世不用這道猛藥,可能就無法挽留他的性命。或者換一個角度來講,如果不是廖世在大風嶺蹲守幾年,恰好得了這支參,那麼可能他即便人在林杉身邊,也沒法救他的命。
對於此事的詳盡處,三年前與林杉同車北行的兩人雖然心驚、心疼,但也沒有理由責怪廖世什麼。
雖然廖世的施藥手法一如世間傳言對他的詬病,但不得不說,這事隻有他做得來。人死如燈滅,而他能留住林杉的性命,已經算是大功一件。
至於林杉,在他身體上雖然已經出現加速衰老的跡象,但目前隻是表現在頭發變白這一特征上。而在林杉的反複要求下,廖世這怪老頭不知用了什麼辦法,配了一種黑色顏料,最大程度遮掩了他頭發上的這一異變。
但林杉自己心裏很清楚,遮掩法終究不是解決之道,可此事連廖世都想不到改善辦法,那麼他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抓緊時間,趁自己精力還夠用,務必要完成已經籌劃多時的大事。
在北地與邊軍大營遙望十餘裏的一個小鎮,一處二進宅院中,挨著主屋的書房裏,無煙的竹炭將屋內烘烤得溫暖如初夏。但燃炭的屋舍不能完全密閉,至少需留半扇窗保持空氣流通,這樣一來,屋外借著窗孔鑽進屋內的一絲溜冷風,與屋內的溫暖對比之下,就顯得更為寒冽了。
對著一冊沒有綴名的書研看一個上午,林杉已經感覺到難耐的倦意陣陣襲擾精神,三年前的他還常常通宵達旦,現在是絕對難以做到了,就連白天看書久一些,都會有些精神發散。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但又無法阻止體能逐漸消減。
左手伸一指摁在看到的書頁,虛掩封麵,右手則撐著半邊臉,微微躬起身,他準備打個盹,稍微休息片刻,卻不料這一合眼竟很快睡著,漸漸趴伏在桌麵一摞書冊上。
然而這樣的安寧沒有持續多久,他突然醒轉,坐直了身,臉上還殘留著些許恐慌神色,仿佛他剛剛看到了什麼讓他覺得驚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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