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4)、相處半月識異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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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曠不與林杉爭辯,但因他的話倒是想起差點忽略的一件事,含笑問道:“林師弟,你如何覺得小師弟能過目不忘?”

林杉便指著地上鋪開的破爛冊子,將剛才岑遲接過冊子看了後發生的事仔細描述了一遍。

蕭曠聽完之後,臉上並未現出太過驚訝的神情,淡笑著說道:“看來師父的眼力依舊敏銳,運氣也大好。”

兩個師弟臉上一齊現出疑惑神情。

蕭曠遲疑了片刻,然後說道:“小師弟,你站起來,師兄有一道題要考究你。”

岑遲連忙站起身,望著大師兄,雖然沒有說話,但表情明顯漸趨認真。

林杉跟著也站起來,同時還又幫襯了一句:“不能太難,師弟入門才一年呢!”

蕭曠此時真想作弄林杉一番,什麼時候這兩個孩子關係這麼鐵了?但他最終又隻是一笑了之,然後收起笑容,麵色漸漸嚴肅起來。他躬身自地上撿起一根枯草,然後將麵前兩個師弟各盯著看了看,接著就折斷了手中那根草。

“小師弟,你可辨得,這根草的長度?”蕭曠指尖拈著折過的那根枯草一端,往岑遲眼前遞出,同時他的目光往林杉垂在身側的手上盯了一眼,沉聲道:“林師弟,不要試圖幫忙作弊。”

林杉沒有說話,隻是束手於背,偏頭看向別處,一副並不關心的樣子。

過了片刻,小師弟岑遲的聲音傳來:“五寸。”

“嗯,很好。”蕭曠讚賞的點點頭,然後目光一指林杉,說道:“林師弟,輪到你了。”

林杉回過頭來,微訝說道:“你剛才沒說要考我啊!”

“來吧,別裝慫。”因為枯草的長度已由岑遲報數,為求公平,蕭曠指尖微挪,將一部分的枯草縮入掌心,“給你三息時間,一、二……”

未等蕭曠喊完三個數,林杉已開口答道:“三寸四分。”

蕭曠沒有像誇岑遲那樣,也誇上林杉一句,而是在得到回答後,垂在身側的另一隻手如變戲法一樣,滑出一隻皮尺,開始往那枯草上測量起來。

那枯草的全長有六寸四分,所以岑遲的報數並不完全準確。而之後掐折的那一段,長度則是三寸二分,林杉雖然也沒有報出正確長度,但憑肉眼能在那麼短的時間裏“測量”這根枯草的長度達到這麼精準,已經足夠令人驚歎。

岑遲怔怔看著身旁的二師兄林杉,雖然他還不知道如何表達歎服之情,但這不阻礙他眼中流露出驚奇神色。

“其實我們三人都擁有常人不常得的一門天賦,這可能也是我們三人能彙聚一處的原因,但這並不是值得自己洋洋得意的事情。”蕭曠隻將話說到此處便打住,並沒有解釋不能得意又當如何,然後就轉言說道:“時辰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

林杉直到此時才忽然記起一事,驚叫道:“大師兄,難道……師父回來了?”他記得,師父在草廬的日子,大師兄未必會在草廬,但隻要大師兄在草廬,那麼師父肯定也在。

蕭曠眉梢微動,目光掠過地上那個陶壇,眼中便浮現一絲睿意,調轉方向看著林杉,淡淡說道:“林師弟,你完了。”

……

……

大雨瓢潑的山路上,北籬二十二代最末弟子岑遲趴在大師兄蕭曠溫暖的後背,側臉看向旁邊的二師兄。蕭曠則是左手繞到背後,托穩了岑遲的臀,右手垂在身側,拎著一隻用草繩係著的被柴火燒得漆黑的酒壇子。

一旁並行的是二師兄林杉,他舉高雙手以一種有些古怪的姿勢,一高一矮撐著兩把傘。三人一齊往山腰的草廬方向回走,若有人能從天空向下看,朦朧雨霧中,山路上仿佛有兩朵會行走的蘑菇。

“大師兄,你真的不肯幫我在師父麵前圓謊?”林杉習慣了一派淡漠表情的俊臉上,少有的露出了驚恐擔憂神情。

“不是我不幫,而是這壇子的確洗不回原來的顏色,而且原來盛在裏麵的酒的確也找不回來了。在這種情況麵前,你還是誠實點的好。”蕭曠扯了扯嘴角,不知笑容裏是善意的安慰,還是看戲者之樂,“現在師兄隻能祈祝你,不要正巧倒掉的是師父最珍視的那一壇酒,這樣他才可能原諒你。”

少年林杉眼角抽搐了一下,神情有些緊張地問道:“大師兄,那你知不知道,師父最喜歡的是哪一壇?”

“知道啊。”蕭曠微笑說道,“但是手上這壇是否正巧就是那一壇,師兄卻已看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