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2)、非友(3 / 3)

所以他暗暗決定,等到那一天。至少他能為自己做主時,再把心裏輕微動搖過、但最終沒有改變方向的信念說給這位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聽。

紫蘇發現,一旦她與石乙說及在東風樓的去與留時,這孩子就會陷入沉默,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她想說些什麼開導於他,無奈她自己也才隻活了十幾年,經驗閱曆也是有限的。在與他多說幾句話後,他的那雙眼睛又總是會讓她想起姐姐,最後便什麼也說不下去了。

隻能是無言的輕輕撫一下他的頭發。不知道是意味著道歉。還是什麼別的。

任由那隻柔軟的手輕緩的拂上自己的頭發,石乙的心情也漸漸平複下來。

獸類中殘忍勇猛如狼虎一行,在閑暇時也會互相舔毛交流情感信息。人類是進化後的高級動物,身形直立後。有了語言能力和雙手,但在有的時候,更近到心靈的交流,還得還原到肢體的碰觸上。

紫蘇在揉著石乙的頭發時,石乙也能嗅到她身上那縷淡淡芬芳。

這個時候的紫蘇才剛剛起床梳妝,還沒來得及用上東風樓配發給姑娘們的那一套專用的胭脂香粉,她身上散發出的是那種少女的自然香氣,石乙聞著覺得心底很舒服,渀佛身邊的空氣也都忽然濾過了似的。

但他很快收束了這份心意,突然從紫蘇手底下鑽了出去。

紫蘇訝然看向跑進自己屋子的石乙,還沒開口,就聽他嬉笑一聲說道:“差點忘了,我昨天跟小葉子約好一起玩,我再不趕緊去,就要錯過午飯了。”

紫蘇不禁莞爾:“屈伯要知道你這小子蹭飯蹭得這麼積極,沒準下次看見你,直接舀棒子攆你。”

正在係腰帶的石乙聞言笑得狡黠:“我吃飯可比睡覺老實多了,再不濟屈伯舀一碗剩飯就可以把我打發了。不過我想他可不會那麼小氣,我可不是吃白飯,還能幫他洗碗擇菜呢!”

————

夜近子時,華陽宮偏殿,二皇子王泓捧著厚厚的一本書,還在細細閱讀。

這是一部南洋夜侯國的建國史,確切的說,是一本由夜侯國一個籍籍無名的書生撰寫的編年史。這部編史中不乏無法考究的軼聞、粗製濫造的野史和鬼怪離奇的傳說。

該書在著成之後,雖然它夠厚,字數夠多,內容麵廣闊豐富,卻不受夜候國政廷的認可,甚至有侮辱國體的嫌疑。因為裏麵所描述的鬼故事太多了,多到描述了巫師神力附體,替百姓懲戒皇廷的戲碼。這使得該作者在付出十幾年時間心血後,反而因為這著作遭到該國政廷地緝拿。

然而這本書在當地民間卻是十分受歡迎的,敢拿皇廷說事兒,這書簡直成了娛樂百科全書中的極品。於是去年秋天昭國海航商隊在經過這個海中小國時,未免長時間行於汪洋之上旅途寂寞,於是順手在黑書商那裏搜羅了一套全冊。

全冊一套二十本,國航商隊於海上返航歸國時,國航隊士大多都能分看到一冊,最後還將它們全帶了回來。沒想到二皇子在無意中翻閱了幾頁後,也深深被其內容所吸引。

看了將近兩個時辰後,二皇子王泓才終於擱下書,起身離開書房準備就寢。而他的臉上還帶著些許閱讀那部夜侯國編年‘野史’而引發的新奇神情,回偏殿時還禁不住感歎了一聲:“妄言為國亂之始,卻不是國亂之源,但可為國潰之警。”

然而他才入偏殿臥房,睡著了沒過半個時辰,就忽然自床上坐起身,並劇烈的咳嗽起來。

本就是負責貼身伺候她的宮女小意就睡在絲帳外一旁的小床上,她很快被王泓的咳嗽聲驚醒。

小意魚躍一般從被窩裏跳下小床,衣服也來不及多套一件,直接摸向矮案上的火折子,點著燈火後捧著燈盞三步並作兩步的就朝二皇子床邊跑。

守在寢宮外的幾名宮女也都被驚醒了,她們很快穿好衣服候立在門旁,但並沒有立即進到寢室內。

二皇子身體不好,他以前就經常會在夜裏忽然咳醒,但他心懷寬厚,許多時候,若不是感覺到很嚴重的不適,他寧願忍一下,也不會讓宮女們在大半夜去驚擾太醫局裏的人。

宮女們在服侍他久了之後,便也有了一種覺悟。她們對二皇子的寬厚心存感激,也清楚了這位殿下雖然身份尊貴,本該受人服侍,然而他本人卻不喜歡因為自己身體上的先天孱弱而總是去麻煩別人。於是宮女們便很自覺地警惕著殿下的病情,卻又不會在未得到傳召就全都往殿內衝。

但是在今夜,候立於殿外的兩名宮女聽見內室傳出的咳嗽聲時,她們的心底有些異常地焦慮。自開春氣候回暖後,二殿下半夜咳嗽難眠的這種情況就很少發生了,她們聽今夜皇子殿下咳得又急又沉,不禁忐忑於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小意快步跑到床邊,將燈盞往桌上一擱,然後就像往常逢殿下不適時所采取的舉動那樣爬上了床。並膝跪在二皇子王泓的身邊,她用手不停輕拂著他的背,擔心地問道:“殿下,您覺得如何了?要不要讓婢子去喚太醫來?”

王泓搖了搖頭。片刻之後止住咳意,他嘶著喉音深深喘息了幾下,眉間皺褶淡去,但那睡意卻早被咳散了。

小意見他的精神漸趨平緩,但他沒有再躺下去,而是就那麼坐著。她心裏勸他休息的念頭掙紮了一下,最後還是撤了去。她想責備於他,讓他以後不要再看書到那麼晚,然而最後她也隻是欲言又止的動了動嘴唇,並沒有說出一個字。

小意拽來床邊的幾個軟枕,堆墊在他的背後,然後扶著他以一個較為舒適些的角度坐靠上去。

王泓沉默著坐了片刻後,忽然長長的歎了口氣,這使得他禁不住又幹咳了幾聲。

望著他年輕的臉龐因咳嗽而起皺痕,膚色常年帶著一種微恙的蒼白,小意不禁滿心擔憂地道:“殿下這些日子夜裏都沒再咳過,現在忽然又這樣,婢子看著心裏害怕。”

王泓淡淡笑了笑,挪動手掌拍了一下她的手背。似乎是因為剛才咳得太厲害的緣故,他開口時嗓音顯得有些幹啞:“怕什麼呢?我的身體本來就是這個樣子。”

小意搖了搖頭道:“不,最近這段日子,殿下的身體已經比以前好很多了。婢子隻盼著殿下能繼續這麼好下去,整個華陽宮裏的侍人也都是這麼想的,您……應該也要這麼想才對。”

她微微一頓後就又道:“一定是這幾天您總憂心著那些事兒,沒有好好休息,身體才會忽然有些扛不住。”

“不礙事了。”王泓垂目沉默了片刻,然後抬了一下手吩咐道:“這時節夜裏尚有涼意,你也別這麼呆著了,先去套身衣裳,再把門外那兩位宮女支遠些,我有件事要托你去做。”

小意的神情凝了一下,旋即點了點頭,沒說什麼地下了床,朝寢室通往殿廳的大門行去。

待她造了個借口支開那守在門旁的宮女後,一轉身就看見王泓也出來了,卻是穿過殿廳,朝臥房隔壁的書房走去。她沒有說什麼,連忙也緊隨其後。

來到書房,王泓從抽屜裏找出一支銀簪遞給小意,然後緩緩說道:“你拿這簪子去找羅信,他會給你一張圖紙。那圖是前些天我依著父皇所說的燕家商團今年夏天行商路線所畫。我要你跟著商隊行走,但不要讓他們發現。”

小意詫異道:“跟著商隊?為了什麼呢?”

王泓沉吟著道:“我懷疑著一件事情,但又不能太確定其過程是否真如我所想的那樣。現在唯一一件比較有信心相信的事是,無論是人還是屍,那個人要出城,應該是隨商隊一起出去了。”

小意低聲詢道:“殿下所說的那個人是指……”

王泓輕輕點了點頭,說道:“究竟是與不是,隻要你跟著商隊走,看清楚他們最後的目的地究竟是哪裏,我便能完全消除對第一件事的疑惑,並且還能確定另外一件事。”

-

-

-

-

-----------免費的廢話----------

ps:可能有讀者會感到別扭,在最近這幾章中,稱謂問題,為什麼一會兒用“淩厲”一會兒用殺手,在這裏注明一下:此時此刻莫葉還不知道這殺手的名字,殺手自然也不會告知她名字。文字寫到莫葉的立場時,就是用的“殺手”這個代稱。

話轉一方,作為一名殺手,被莫葉看清了臉,沒有把她滅口已經算是手下留情了。當然,這是有任務在其內的原因,他暫時不能下死手。

我是從讀者過度到作者的,沒有經過成熟寫作體係的培訓,第一部作品必定存在一些幼稚的地方,但我想在我能夠掌控的部位,至少盡可能的在做到不犯幼稚之罪,角色立場一定要分明。

不可能弄出什麼,女主身處危險之中,竟還能抽出精神,愛上要殺她的危險人物這種狗血劇情(可能各人口味不同,總之我覺得這很狗血)。即便可能存在一些態度上的改變,也不可能這麼快就愛來愛去,愛豈是那麼輕的東西?至少在我看來這種感情是很重的,可莫葉現在心上的負擔更重,沒這種閑情逸致。

(這段文字,不足千字是不算起點幣的,不會產生額外消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