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0)、獨木難支(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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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厲從馬背上跳了下來,然後解開捆束著莫葉手腳的鎖鏈,將其一端掛在馬鞍上,另一端拖行於地。接著他又將原屬於莫葉的那把鐮刀還給了她,再帶著她就近找了一處荊棘叢,鑽了進去。

莫葉一隻手握緊厚鐵長鐮刀,熟悉的手感使她內心踏實不少,偷襲的念頭蠢蠢欲動。

此時她的肢體恢複自由,手裏又有了利器,耐心等候了好幾天,終於等來一個這麼好的機會……可惜啊,不知道後頭追殺而來的那個人究竟何等厲害,如果最後他們能鬥個兩敗俱傷,那是再好不過的了。

她心裏正這麼想著,一陣“哐啷咚”的聲音由遠及近。她凝神看去,果然就看見之前在客店裏遇上的那兩名官差。他們依舊押送著那名戴著枷鎖的囚徒,粗重的鎖鏈拖行於草地上,隻有在撞到零散的石塊上時會發出些微清脆的聲響。

囚徒的這套行頭沒有變,但他的精神麵貌卻與之前截然不同,哪有半分受盡折磨的樣子?

莫葉側目朝並肩蹲在身邊的殺手看去,想以眼神問他,是不是這幾個人,不想一眼竟看了個空……

他……莫非是先跑了?

莫葉吃了一驚,剛才她太過注意不遠處慢慢走近的那三人,倒是忽略了身旁的動靜。

如果這三個人正是為追殺她而來,憑她一人之力,怎麼可能抵擋得住?那個殺手說是要她幫忙,實際上就是讓她來做替死鬼的?正如他剛才說的那樣,事後他來收個屍,也是可以折價賣出去的,他總也不虧。

莫葉無聲在心裏歎了口氣:依然如那殺手所言,自己習慣了穩定的生活環境,便會有些不切實際的想法。跟亡命之徒根本沒有信義可言,能談的隻有利弊益害。

可是自己拿刀的水準實在太差,對普通人而言,自衛是夠用了,但如果麵對的是這些刀上舔血的殺手,自己能夠選擇的機會就太少了,使得自己多陷於被動。

以一擋三,接近渺茫的勝算,莫葉不想去賭。即便要賭,她更願意挑那勝算大些的一條出路,希望那兩匹馬留下的痕跡,能夠騙過這三人。

此時的她才算明白,為什麼那個殺手一開始不讓她騎馬、之後又把她的手腳鐐掛在馬鞍上拖行於地了,一切不過是為了模仿他們走過的痕跡。

看情形,早在住店的時候,那個殺手就已經察覺這三人的異樣了。隻是,為什麼她絲毫沒能看出異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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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燈漸起的皇家園林回廊裏,王泓的臉色漸趨清冷,眼底漫現濃厚的倦意。就在六角亭下水漬未幹的石桌旁坐了良久,他才深深吸了口氣,緩緩起身,慢慢走去暖閣再看了父親一眼,然後才慢慢出來,拖著沉重的步履向華陽宮行去。

王泓從暖閣所在的皇家園林東門慢慢離開之後,沒隔多久,園子的北門打頭進來兩個宮女,手裏分別拎著一隻琉璃燈罩的燈籠,然後就是德妃那一身鳳釵凰袍鹿皮厚底靴邁了進來。

在離暖閣的門還有十幾步距離時,德妃就揮手將身畔簇擁服侍的宮人全部留在回廊裏,她一個人輕步進了暖閣。

王熾回宮後沒有歇在寢殿,而是歇在了南大院的暖閣,這也是遵了禦醫囑咐的選擇。

南大院不算大,但卻非常的安靜,因為這裏的守衛工作十分嚴苛,如果陛下需要安靜的環境,南大院的幾十影衛可以隨時將院外百步範圍裏的噪音源清理幹淨。

也是由於這個原因,平時即便有宮人路過這附近,都要刻意繞開些走。因為宮人不知道陛下什麼時候在裏麵,什麼時候需要安靜而支派那些如蝙蝠一樣的黑衣人清理四野。一不留神,自己就像兔子一樣被鷹叼起,遠遠丟了出去。

從王熾回宮的消息傳開後,也很有幾個人來探視過,但都未能邁過南大院的外牆,就被幾個黑衣人請走了。

十多年前王熾還在北疆戍守邊防時,出了一門正妻,也娶了幾個妾室,一共育有二女三子。大兒子早年夭亡,三兒子常年不在家留住,最小的女兒還一直擱在皇宮這個大家庭的外頭,還在犯愁怎樣招回。如今宮裏,王熾最親近的人,就隻有大女兒王晴,二兒子王泓,再就是寵妃蕭婉婷。

對於這三個人,南大院的影衛們當然不可硬攔了。

二皇子王泓是與皇帝一起回來的。而皇帝剛在暖閣歇下不久,公主王晴就趕來了。但因為她看見父親因傷而難受的樣子,便止不住地流淚,王泓憂心她哀戚過重傷了身子,很快做主,支了兩個嬤嬤把她勸回她的寢殿去了。

至於德妃為何姍姍來遲,這可以理解為夫妻之間總需要有一個獨處的環境,才好說說體己話。

何況二皇子也並未在暖閣多逗留,仔細計算起來,德妃也隻是晚到了半個時辰。

暖閣裏服侍的宮人寥寥隻有三個,不過此時安睡在禦榻上的皇帝王熾也不需要什麼服侍,隻要環境裏繼續保持安靜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