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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做什麼,別緊張。”淩厲有些勉強的一笑,然後就搖搖晃晃站起來,深沉幾個長呼吸過後才接著又道:“你隻需記住,我們現在還是合作關係,損失任何一方,對大家都沒有好處。”
莫葉繃緊的雙肩這才稍微放鬆了些,但她並沒有立即走近過來,仍然站在原地,以平靜到接近冷漠的語氣說道:“那你現在需不需要我幫你做什麼?”
淩厲輕聲說道:“你駕馭馬的水準,在女子當中還能排得上中等。”
莫葉想起剛才他那一記突襲,是有意要把她從馬背上弄下來,壓下心頭的那絲惱火就又浮了上來,語氣有些發硬:“那又怎麼樣?”
“剛才的事……”同行幾天以來,這是他第一次放下姿態,表現出了極有禮貌的一麵,說話的同時還揖手以禮,“……我向你賠罪。”
莫葉微微一挑嘴角,沒有說話。剛才那一摔,撞得忒重,而且是他故意施為在前,現在僅憑這麼輕巧一句話,沒那麼容易叫她原諒。
而淩厲這一揖手,起得快,收得也快,其實也沒打算能使人完全領受。此時他降低姿態,隻是盡可能讓彼此的合作能少些磕碰,以顧大局。垂下手,他就言歸正事,徐徐又道:“接下來我們還要同乘一段路,隻是這一次你需要換換位置。”
等他收了藥瓶傘劍,重新束好衣服,與莫葉一同乘上馬背,莫葉才知道,他所說的換位置,是要她來駕馬帶她。
莫葉手裏扯著韁繩,別扭的偏著頭,以保證自己的鼻子不會撞到坐在她前麵的這個年輕人後頸上。但她很清楚,這是在靜止狀態下,她尚且如此費勁才能與他保持距離,等會兒拍馬狂奔,還不顛得她鼻青臉腫?
忍了忍,她終是沒能繼續忍,當即問道:“為什麼要我駕馬帶你?說實話,你的馭馬水準,比我強得不止一星半點,現在正是求快的時候,這麼別扭的騎乘角度,我根本施展不開。”
坐在前麵的淩厲咳了兩聲,聲音透著絲虛弱地說道:“如果沒挨你那兩下,我還能勉強支撐,現在卻是不行了。現在我的狀態,連自己也把握不住,我不知道若是由我來馭馬,待會兒萬一路過某處峭坡,會不會帶著你一起跌下去。”
莫葉立即想起,他剛才跌下馬背時,就差點把她給帶下去了。那還是狂奔的馬已經慢至碎步,她能穩住身形已是夠嗆,倘若是疾步狂奔的過程中發生那種意外,她可能也就跟著滾下去了。
想到這裏,她抓著韁繩的手就又緊了緊,無聲在心裏說道:雖然我不會半路上故意踢你下去,但如果是你自己要跌下去,可別怪我顧不上你。
淩厲感覺到背後那少女的沉默有些古怪,但他並未對此多作探究,隻是淡淡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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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與莫葉策馬奔突的那片山地相距四十餘裏的另一片峽穀,一支規模約有一萬人左右的軍隊正緩緩前行,但實際身處其中的兵士都能感覺得到,大軍前行速度其實並不慢。憑這樣的速度,大約再過三天時間,即可到達川西戰地。
而此時因為要通過峽穀的緣故,為了快速通行這樣容易設伏的地理位置,行軍速度又在原基礎上略作提調。不到半個時辰,一萬兵士全部通過長度約有十裏的峽穀,前麵是一片坦途。
在軍隊入峽穀之前,由厲蓋親自帶到不遠處地理製高點偵查的五百兵士也陸續回來,歸入大軍末端。
行於大軍最後方的林杉掀開馬車簾帷,注意著有三百輕騎歸入大隊,但還有兩百輕騎遲遲未歸,關鍵是厲蓋也沒有回來。之前厲蓋離開大軍,帶著五百輕騎去了高地時,林杉就有些疑惑,覺得厲蓋做得有些過了。萬一軍隊在山穀裏真的遇襲,他身為主帥卻不在軍中,是很容易使軍心震蕩的。
軍人團體作戰需要一種勢,而這種勢需要一個主心骨,一個能收發號令的人。主帥輕易不會離營,不是為帥者怕死,而是軍中這個主心骨一旦缺失,軍隊從內部潰散的速度,遠快於受外力攻擊。
厲蓋不會不知道這個道理,可他縱馬馳出那麼久,卻是為了做什麼?
這回來的三百輕騎麵色平靜,箭簍充足,看樣子是領命歸隊,不像是遭遇過襲擊。
林杉正疑惑著,就見又有一組十名輕騎兵,略落後於前頭回來的三百卒,從山路上下來了,正要歸隊。
林杉當即叫住那十人,問了幾句話,然後他就下了馬車,召衛從牽馬過來,躍上馬背,叫那後回的十名輕騎兵領路,朝厲蓋的位置疾馳而去。
等他到了地方,厲蓋已經不在原地,還有那一百餘名沒有歸隊的輕騎兵也不知所蹤。地上的馬蹄印還比較整齊,沒有打鬥的痕跡,看樣子那一百多輕騎兵應該是被厲蓋帶走了。
厲蓋騎馬站過的這片高低,選的位置確實不錯,三麵視野都很開闊,俯視剛才他們經過的那道峽穀,幾乎不存在大的死角。然而林杉環顧四野一圈,並沒發現厲蓋的身影。
不過半個時辰,能跑多遠?
林杉叫了一名剛才跟著厲蓋來這裏偵查的騎兵,簡略問了幾個問題,然後他就從身旁衛從手裏取過一支長筒狀物,略微拉伸,朝高地東北角方向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