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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陳洗完澡,抱著幾件換下的衣服,準備去井亭那邊以清水隨便搓揉一下,便晾起來。衣服並未染上髒汙,不過是被雨水打濕,若是擱在以往他走馬四野,估計直接就拿去晾了。然而現在的他不自覺間就考慮到自己現在的生活境遇改變太大,心境不知不覺也改變了些。
終究還是因為剛才在葉府門口看見了二皇子,以及葉府門口跪拜一片的場景,使他稍微受了點刺激。
抱著衣服往井亭那邊走,楊陳還在回想著葉府門口的見聞,最後不禁默默諷了一聲:即便皇帝天王舍臉一見又如何?換不來自己的安穩舒坦。
他正自個兒獨想著“安穩舒坦”,一不留神沒防著迎麵跑來一個人,差點撞上他。
楊陳身懷武藝,雖然武技有限,但基礎功夫還是反複練習得很紮實的,倒沒那麼容易被撞翻。當他看見迎麵衝來那人時,雖然反應稍微遲了一點,但他隻身形稍偏了一下,還是堪堪讓了過去——如果此人能殺個回馬槍,可能楊陳就再拿不出後備招式了。
不過這人顯然沒可能有這麼好的身手,她隻是宋宅眾多丫鬟中的一個,再尋常不過。
急步而來的丫鬟心裏也正記掛著一件事,有些恍了神,待她發覺自己快要撞上一個人時,想要偏身躲開似乎已經來不及了,於是她幹脆一眯眼,準備挨撞。
她萬萬沒有料到,楊陳居然能在那麼短的時間裏閃身去了一旁。
於是她隻能結實地摔在地上。
躲避撞擊,是楊陳的本能,而他有練武的底子,動作反應自然也會比尋常人敏捷一些。不過,當他看見眼前那姑娘硬挺挺的直接摔在地上,自己的腳底板似乎還能透過鞋底,感受到那姑娘以骨肉撞地時,地磚上傳回的輕微震動,他忽然心生一絲憐惜與悔意——如果剛才自己也不躲,她可能不必摔得這麼重?
在扶起那丫鬟時,楊陳將她仔細打量了幾眼,然後才問道:“你沒摔壞哪兒吧?”
那丫鬟在踉蹌著站起身後,雖然時不時伸手揉一下自己的胳膊肩膀,但對於楊陳的詢問,她隻是連連搖頭。
見對方自己都說沒事了,楊陳轉身就要離開,不過他還沒走出幾步遠,就聽見身後傳來那丫鬟的喊聲:“等等。”
……
與那丫鬟聊了幾句話,楊陳自然與她相熟了稱呼,隻是讓他頗感詫異的是,這個名叫小花的丫鬟匆忙急行的原因,竟然正是要找他!但等他問她有什麼事時,她又有些支支吾吾地答不上來。
從剛才倆人險些撞到一起開始,小花就跟著楊陳的步履沒離開。同行至井亭,楊陳站住腳步,終於忍不住問了一聲:“小花姑娘,你來找我,真的隻是為了幫我洗衣服?”
小花微怔了怔,隔了片刻才認真點了點頭,但沒有說話。
楊陳靜靜看著小花,沒有說話,也沒有將手中待洗的衣物扔到盆裏。小花望著這樣的他,隱約也已感覺到場間氣氛裏蘊起一絲怪異。
兩人如此像是在僵持著什麼似的,彼此不語地麵對麵站了片刻,最後還是楊陳輕歎一聲,直言說道:“你想經我這兒打聽什麼,就盡管問吧,否則我即便想偷懶,也不敢有勞您啊。”
小花聞言微微低下頭,扯著自己的衣袖仍然沒作聲,但她的臉色明顯比剛才紅了許多。
楊陳見狀隻聳了聳肩,沒有再說什麼。
他沒擁有過什麼安樂享受的日子,一直過著近乎流浪的日子,也就錯過了許多旖旎風光。今天算是他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看到一個少女害羞的樣子,但不知怎的,他除了在初看見那張白嫩小臉一下子就現滿紅暈時,覺得有點新奇,之後便隻默然感歎:女子的嬌羞,還真是挺麻煩。
如果令小花表露如此羞態的原因出在他身上,他也許會有一些別的溫柔感想,但在此之前,他與小花絲毫沒有交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設想。而若拋開感情因素,還原事情本體,那麼女子的矜持羞澀對他而言,近乎就是白癡忸怩作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