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6、思慎(2 / 3)

“剛退了熱就往外頭跑,若是病勢反複,傷身更為厲害。老藥師的話,我都會倒背了,我不相信你會忘幹淨了。”雖然見他肩上披著厚實保暖的鑲絨大氅,走近了的江潮還是有些不放心,握住了他的手腕,感覺到他的脈搏正常,手上也有些溫度,這才鬆開。

林杉又將衣袖攏緊了些,終於挺直了背,看著江潮笑了笑:“我確實已經好很多了,至於這咳疾,斷絕不了,但也不妨事。”

不等江潮開口,林杉就又問道:“徐部堂有沒有讓你給我帶什麼話?”

江潮搖搖頭,“他隻說讓你安心養病,也好早些回去,有事他也隻會當麵跟你商議。”

“滁州那批木材上路了沒有?”

“驛報正好是今天早上到的,三天前就裝車了,估摸著今天已經離開滁州了。”

“這一趟運送任務,最後到底定的是誰當值?”

“時茂、時監司。”

“徐部堂擇人的眼光還是那麼老辣。”公務談完了,林杉臉上神色輕鬆了不少。頓了頓聲,再談的事轉向了另一邊,“前天逮住的那幾個蒙麵,你查得如何了?”

提起這事兒,江潮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不自然起來,因為他覺得林杉將此事交給他,他卻沒能辦好。

見江潮沉默了,林杉並沒有追問,隻是安靜等待著。

江潮猶豫了一會兒,林杉的不疾不徐,反教他愈發感到壓力,最終他隻能如實回稟:“線索查到相府,就無法繼續了。”

得了這個半截回複,就仿佛看著一盤菜上了桌,卻隻讓人嗅到其味,而遲遲不能揭開碗蓋一看究竟。

這種追查到一半就被迫止步的糟心事兒,林杉自打三年前回京時開始,就沒少遇到過。江潮在林杉身邊待了也有近三年了,連他都已經對這種事感到煩膩,這也是方才他猶豫著不願開口的原因。他真想請林杉再給他幾天時間,幹脆讓他單刀直入、夜訪相府。

然而從林杉開口提這事兒時起,江潮也就知道,此事大約又會到此為止。

林杉臉上沒有怒氣,但輕鬆之態也接近於凝固了。

以前京都潛藏的種種矛頭衝著莫葉,隨著莫葉逐漸掌握了保護自己的能力,他也能悠閑有餘的應對。可這次,衝突鋒芒似乎改變了方向,對準了他的弱妻幼子,如果不能將這些孽障一刀斬盡,留有餘患,現在的他還能帶著三個人全身而退,隱居世外麼?

從接納她、迎娶她,決心對她負責的那天開始,他就有預感,從未真正放過他的險惡風波,很可能將無辜的她也卷進去。雖然她說不在乎,願意與他共沉浮,但真到了禍事臨頭,他還是會感到極度的自責與不安。

是退還是進?還要不要繼續查到底?

若退,皇帝肯點頭麼?不……即使要退,也得等妻兒的身體養得結實些,也得等滁州那批木材將狼渠那堆爛木頭換掉,除卻水患。

不退就等於要硬碰硬了,隻要是他在京都,就不可能獨善其身。可去撬相府老底,無異於意圖折斷吏防門牙,即使皇帝現在能點頭默許他這麼做,如今拖家帶口的他著手此事也必得慎之又慎。

當屋內的林杉陷入沉思中時,屋外端著托盤站在門口的莫葉則是開始了徘徊。

進不進去?這是個問題,她現在立即進去,很可能就會被立即支開,可她真的很想聽聽屋內接下來的談話內容。

直言她想旁聽,她沒有信心得到師父的允許。好些年了,她一直處於被動位置受到保護,快要養成了一種令她自己都討厭、卻又不敢用力去掙的思維習慣。掙脫就意味著要忤逆他,她現在還拿不出這個決心。

可她自己就忽略了一個重要細節,她現在站在門外形同竊聽,已經是在逆行。

類似於此的事情,她也已經是快要熟門熟路了,這怎麼可能瞞得過林杉。隻不過與此同時林杉也在漸漸鬆開對她的管束罷了,才使她以為自己還和從前一樣順從師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