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會大大打亂他在宮中的陣營,沒人知道德妃若安排新的宮仆到他身邊服侍。這些新人是不是她的心腹。自此以後,自己若再想悄然出宮,恐怕更是難上加難。而自己要查當年葉氏賢妃之死的原因佐證,也會因為出宮不易,而磨耗更多的時間。
另外,華陽宮的奴仆裏一旦存在這類新人,小星回來的機會將會變得更渺茫,自己藏在寢宮內室長屏風後麵的那個人,也沒法繼續待在這裏了。
可自己偏巧又不能在這個時候對德妃表現出拒絕的意思。
以前小星還在華陽宮為婢時,王泓就派她隱秘地監看過德妃居住的宮闈。那時他就已經發現。德妃並不是一個心思簡單的女人。她培養了幾個厲害的貼身侍婢,平時卻並無絲毫顯露,隻作普通宮女狀。王泓認為,德妃對他的養育慈愛可以是含有真情。但這並不表示她就沒有存一點別的心思。
是不是她也已經察覺到了華陽宮裏的異樣?
若真如此。他此時出言拒絕。哪怕措辭再委婉,都會引起她更大的懷疑。
可……那就隻能接受嗎?
微擰眉頭思酌片刻後,王泓依然沒有反駁德妃的決定。他緩緩開口隻是吩咐剛才那對掌燈宮女落井下石的太監:“阿賈,本宮渴了。”
“殿下稍等。”被喚作阿賈的太監連忙應聲,攜了一個宮女出去了。
內室外的華陽宮主殿配有一個小水房,爐火徹夜不絕,開水隨時供應。阿賈很快拎著一個鶴嘴水壺進來,他帶出去的那個宮女回來時,手裏已多了一個托盤,托盤上是一套骨瓷茶具,一隻茶壺,就隻茶盞。
看見這一幕,德妃忽然想起一事,當即質疑道:“這都到了將要入睡的時辰,你們竟還準備侍茶?”
太監阿賈在華陽宮待了數年,資曆和經驗皆長,麵對德妃的質問,也比較能鎮得住心神。他略作斟酌後便解釋道:“娘娘息怒,請聽****解釋,這是二皇子殿下的習慣,水要溫了才入尊口。”
“哦?”德妃詫異了一聲。
太監阿賈命那宮女將托盤放到桌上,然後隻把茶壺挪開,九隻茶盞則分兩排仍舊擺在托盤裏誓不為妻:全球緝捕少夫人。然後他就拎高手裏的鶴嘴大鐵壺,上下那麼一挪移,托盤裏的九隻茶盞裏就都有了半盞開水。
這一番斟水的功夫,動作快且流暢,幾乎沒有一滴多餘的燙水灑落在托盤外。
緊接著,那宮女就將之前挪出托盤的那隻茶壺掀開瓷蓋,然後她依次將九隻茶盞裏的開水晃蕩一下,傾入茶壺中,再依次又將九隻燙過開水的骨瓷茶盞放回托盤內,依然是上下排了兩行。
太監阿賈再次拎高手中的鶴嘴大開水壺,這一次他沒有上下挪移,而是隻注滿了一個杯盞。
宮女再次走近桌旁,也沒有再將那一杯開水晃蕩一下,就傾入一旁的茶壺裏,而是以那一杯開水為起始,依次從九個骨瓷盞中傾過。
輪到傾入最後一隻骨瓷杯盞中時,她就端起那杯已經不再熱氣蒸騰的開水,輕輕在托盤裏一塊柔絨帕子上頓了頓,拭幹了盞底帶著的星許水漬,最後端著那杯水向榻邊走去。
已經有兩個機敏的宮女一左一右伸手將絲帳撩起了一角。
“殿下,水溫了,可以潤口了。”端著杯盞的宮女就站在榻邊,並不敢坐上去,隻是傾斜著上身,雙手將杯盞遞了過去。
二皇子王泓剛剛接過杯盞,就聽那太監阿賈又開口輕詢了一聲:“殿下,需要麥管嗎?”
王泓微微搖了搖頭,端著茶盞的手舉高了些,先淺淺抿了一口,然後就三兩口將盞中溫水盡飲入腹。遞回空杯時,他舒適地籲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