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旁觀這類人的行事風格,如果不聯係起他們的身份,便會讓人感覺處處都透著古怪。
自初見時開始,楊陳就一直沒止過對王哲身份的質疑與猜測,這種情緒,在王哲將一個錦袋交給他時,快要上升到頂峰。
在那天早上,王哲應該也已經察覺到楊陳的情緒了,這事要擱在常人眼裏,的確也是太容易招疑,他不過是告別一個好朋友,卻要做出防賊的姿態,交給他朋友的一個仆人一樣東西,說是拿去防身。
憑當時王哲拿出這東西時,他臉上的那種神情表露,這錦袋裏的東西應該價值不菲……
可是他為什麼不直接把它給他的好友?
而他如果覺得一定要把這東西交給朋友的仆從保管,為什麼要選他這個才進宋宅沒幾天的生人?
在拿匕首挑開錦袋縫線的時候,楊陳對手中這個自己保管了幾天的袋子,腦海裏忽然產生許多想法。這或許是一種忐忑心理影響出的結果,因為一直以來,他都很遵守王哲的囑托,從未像今天這樣,有過試圖自行打開這袋子的念頭。
此時,他感覺自己仿佛要揭開一個大秘密,又似乎有一個麻煩將要跟著這秘密的揭釋,降臨到他頭上來。
就在楊陳這一晃神的工夫裏,托著錦袋的手勢稍偏,他就看見一樣事物從內襯縫得平整光滑的錦袋中滑了出來……
——似是一條魚!
金屬鑄造的一條“魚”從錦袋裏滑落,摔在地上,但撞出的聲音並不如何清脆。
那是因為,這東西並非鐵製。
楊陳遲疑著撿起那條魚,隻見它體型尖削,如果不是身上有鱗紋魚尾,倒有些像一枚令箭。
隻不過這魚形令箭造得也太小了些,托在手心,長度還沒超過巴掌的寬度。
但仔細觀察這樣事物,它或許真的很貴重。楊陳所能見到的貴重,是指它的質地,這魚形令箭從顏色和重量上估量,似乎是鑄金而成。
楊陳隨手顛了顛這枚事物,腦中正無端思索著,這時屋外忽然傳來莫葉的喚聲,聽那語氣,正是來催他的,他才回過神來。
匆忙先應了屋外的人一聲,又翻看了一下錦袋的裏側,並未發現什麼紙質物,楊陳心裏稍安,暫時打消琢磨那條魚的事,稍微整理了一下屋內的事物便出去了。
憑楊陳的生活閱曆,的確很難看出這隻魚形令箭的真身,倒不是說他見識淺薄,隻是,能一眼認出這東西
代表著什麼意義的人,生活際遇多少得與皇廷有點接觸。
此時如果是葉諾諾看到這東西,她一定會萬分驚訝的呼出三個字:“金鯉令!”
當今皇帝隻有兩位皇子,這魚形令箭也有兩枚,都是皇子貼身攜帶的信令。二皇子擁有的魚形令箭為白銀鑄,體現本色地稱為“銀鯉令”,三皇子所持的則是鑄金質地的“金鯉令”。
這兩種令箭的持有者都可以自由出入南昭境內所有的防禁區域,禁宮大內自然也包含在內,拿著這信令,即便人還站在京都城門外,想見到在皇宮禦書房辦公的皇帝陛下,中間走的這段路,幾乎都可以直接邁過。
而金色的魚形令箭比銀色的那種會增加一條特權,即是可憑此信令自行調用軍方力量。
雖然賦予信令的調兵權力在人數上進行了控製,一萬兵卒為頂點,但若這一萬人憑此令箭的基本權力,在京都內外可以暢行無阻,此特權的榮耀與實力便可能合並到一個可怕的高度。
這是皇帝留給他的兒子的特權,讓他們既享受皇權榮耀,又避免受到什麼權臣的脅迫,有話可以直接到他跟前來說。
特別是對於他的三兒子,皇帝這麼做,等同於在整個南昭境內,給他留了一支隨叫隨到的萬人隊。
但三皇子卻在幾天前,把這樣挾領無上特權的信令交給了他好友家的一個馬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