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7、認真(2 / 3)

宮裏的那一套在民間行使不得,準確的說是如果自己想微服出巡。就要把自己的身份放到平民層。

然而王熾意識到這一點時有些遲,身邊兩個武衛已經亮出腰牌了。而阮洛挑選的隨行保鏢自然不比街坊混混打手,還是有一些眼力勁的,很快便認出了那腰牌銘刻的意義,又看了王熾一眼,緊接著就準備撩襟跪下了。

王熾不想把事情攪大,他隻是來找阮洛說幾件事,之所以微服前來,也隻是為了更準確的看看近段日子裏阮洛的生活狀態。他並不想事情搞到後麵把京都府的人惹來護駕,因為他相信自己勞心治理了十多年的京都,如今對於普通百姓而言能夠處得祥和平安,所以他以平民身份行走在宮外,哪怕一個侍衛都不帶,也是沒問題的。

三個人來,便三個人回,事簡才可速辦。

側目一眼就見那兩個青年保鏢要跪,王熾拂了一下衣袖,那兩個人將將傾斜的身體就被兩名禦前武衛橫臂卡住,緊接著這四人就聽一個聲音傳來:“我隻是一個讀書人,有一個問題想請教罷了。”

天下識字者,皆可自稱讀書人。

而眼前這位“讀書人”要找家主請教,問題為何,不言而喻,總之不是旁人可以旁聽或靠近的。

兩名保鏢再次一怔,旋即躬身深揖,卻沒有說一個字。

他們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不知道用什麼稱謂稱呼此人才合適。眼前這位中年人的身份已經擺明,所以他們高呼陛下當然是最恰當的,但與此同時陛下又給出了提醒不可聲張,所以他們又有些不安地覺得,或許此時沉默才是最合適的“對話”。

書店裏來的都是買書的客人,大部分顧客正沉浸在挑選書籍以及預覽書本內容的腦力活動中,沒有哪個誠心買書的人喜歡東張西望。即便也有一兩個人注意到了書店一角聚在一起的人有些多了,並且看著有些古怪的是他們手中都無書,似乎發生了什麼事,然而讀書人多半都有些憊動,最多多瞄幾眼,見事態沒有進展變化,那幾個人也已散開,也就懶得有人繼續留意。

四人剛才交手的那一瞬間,隻不過用了一招,起勢猛但收手快,勝負立判,書店裏竟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那一刻的那一幕。

阮洛開的這間半為經營半為賬房的書店檔次不低,進這店的都是斯文人,而此時書店裏隻有繼續瀏覽書冊的讀書人。

意識到在宮外行走不比在宮內,待那兩名書店保鏢在自己的示意下沉默著散開,王熾便準備使一名禦前武衛先行一步,免得自己突然到來,擾得阮洛也像剛才那些保鏢一樣過於驚訝。

然而他終究是又慢了一步。

書房門口,四人剛剛交手時,書房內正逢阮洛清理完一摞賬簿,在短暫歇息,所以書房外些許動靜,都沒有避過他的注意。而當他下意識裏起身離開書桌,向書房大門走去時,門忽然從外麵打開,一個錦服中年男人迎麵闊步朝他走了過來。

視線隻在這中年人臉上停留了片刻,阮洛認出了他,略有怔色,下一刻便大禮拜下。

步履已經邁過門檻的王熾忽然頓足,袍袖微抬,跟在他身後的那兩名武衛立即會意,轉身關上了大門,將他們兩人關在了門外的同時,也將阮洛的那一聲“陛下”關進了書房。

望著端端正正行大禮於眼前的阮洛,王熾的目光在這後生頭上束發的深青色綢帶上停了片刻,然後他緩步走近,微微蹲身,伸手搭在了後生的小臂上。

阮洛先是抬起了頭,然後依從小臂上傳來的支撐力站起身。

陛下本可不必這麼親手著力相扶,但他此時更像一位親族長輩。

望著就站在自己麵前,距離不過一步的錦服中年男人,阮洛良久也沒能完全將心中那份驚訝情緒撤離。在此之前,他沒少入宮麵聖,但像今天這樣,陛下便裝簡從來到他的書房,而且事先絲毫沒有提示,這倒是頭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