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莫葉的這種‘本性難移’,薄紗一樣的月色下,伍書忽然輕輕動了動嘴角,輕描淡寫說道:“我認為昨夜我約你在今夜出去要做的事,於你來說隻賺不虧,但對我來說卻是危險重重。”
麵對著隔著一道窗口站在屋內的莫葉,他緩緩合上窗戶,同時語氣清冷且透著股沒得商量的味道接著說道:“有什麼困難,辦法你自己想。去或不去,也在於你自己的決定。”
伍書平靜的聲音和他在夜色裏如幻影一樣的身影被慢慢關上的窗隔在屋外,待莫葉再次推開那失去了由外而來的力道禁錮的窗戶時,隻見屋外院落間,伍書早已不知所蹤。
衝著夜色吐了口鬱氣,莫葉隻能關上窗戶,趴回床上,閉上了雙眼。
她並不是在睡覺,此時的她頭腦清晰無比,卻是正在掙紮於一件事情之中。
如此沉默了一小會兒後,莫葉忽然坐起身來,脫去外麵的一身衣裳,露出素色裏衣來,然後她就張嘴湊近衣袖鑲邊,咬斷了線頭,從裏麵倒出一截樹枝模樣的東西來。
這‘樹枝’似乎隻是半截,莫葉卻視它如珍寶一樣緊緊握在手心。漆黑一片的屋內,她的雙眼漸漸泛起一絲潮濕。
莫葉雙手緊握的,的確不是樹枝,而是一種炭芯筆。這是一種不需要墨水即可在紙上書寫的筆,並且若有書寫錯誤的情況發生,還可以直接塗擦。
在大約一個月以前,離開邢家村的前夕,莫葉在走入林杉的書房時看見桌上地上落了不少這種筆,她便悄悄藏了一支。
當時的她其實還不明白自己藏這東西有什麼用,隻是覺得好奇、好玩。師父平日裏對這種事物保管得很周密,她隻是偶爾有機會看見過,所以她很自然的也想擁有這種看起來連師父也很珍視的東西。
在離開邢家村的前天,莫葉才知道師父並非隻是簡單的隱居在那裏。一直以來,他的身邊都有兩組部下如影隨形,是助力也是保護力。
來到京都後,莫葉從幾個間接方麵了解到了這兩組人的一些信息,隱約知曉了京都還有類似那兩組人的其他組。並且她還推斷,這幾天一直跟自己有聯係的伍書,很可能就是這種小組中的重要人物。
所以她剛才急急叫住伍書,其實隻是想問伍書要那種炭芯筆。
既然這幾個小組之間的消息是可以共通的,那麼某些物資也應該可以吧?如果有可能,莫葉並不想動用自己隻收藏了一支的炭芯筆。
隻是沒想到伍書那麼快就拒絕了,連一句說話的機會也沒有給她。有些沮喪之後的莫葉也開始反思起自己來……究竟自己哪裏出了問題,會令伍書這麼厭煩呢?
心裏揣著這個問題,莫葉緊緊攢著手心裏的筆,並不能安枕。
一個時辰很快過去,伍書的身影準時出現在窗外。當伍書輕輕推開窗戶時,穿戴整齊的莫葉也正守在窗旁。
伍書目色微凝,他躍入窗內,抱起莫葉,又躍了出去,同時他的聲音在莫葉耳邊響起:“你沒有休息麼?”
在說話時伍書並沒有停下步伐,隻幾個呼吸間的工夫,他已經挾了莫葉閃身出了葉宅。
對於伍書的這種身手,莫葉已不覺得奇怪。任憑他那有力的臂膀緊緊箍著自己的腰,在深夜的街道上飛掠,夜裏清涼的月色由速度勾畫成了縷縷輕風,掃在臉上,挑動發絲,倒讓人感覺到了某種暢快。
“我們究竟要去做什麼?”莫葉不答反問。
伍書似是猶豫了一下,終是回了她兩個字:“偷師。”
他剛說完這兩個字,就已帶著莫葉掠上了一座兩層小樓的瓦頂。伏身在屋脊上,不知為何,他沒有再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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