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8、徐徐圖之(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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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眼前這情況,裝病這一記是再難用上了。且不說他最近這兩年身體已經被調養得強過以前不知多少倍,連風寒小疾都沒了蹤影,隻說上次用這一招,還是托他認識的那幾名郎中配合得好,但這種做戲在皇帝麵前是決然行不通的。

也罷,這差事,接便接下了。

阮洛隻沉默了片刻,便決定了選擇。

如果燕家本身穩定,自己這一去,也就是等於跑了一次遠商。而這類事在經商活動中並不少見,燕家的人看見自己離開了京都,出現在異地,還真是難得找出質疑,自己也好拿捏借口。

隻是……

就在阮洛正要定下心計,準備宣聲受命的時候,他忽然從桌上那幅筆法怪異的畫軸裏看出了一些眼熟的東西,並在此時,他心裏也冒出一個疑問。

這個工筆線圖,描的大約是大青川流域的地勢。

幾年前阮洛還在泊郡養病時,王哲陪著他住一個院子。王哲最大的業餘愛好除了把泊郡漫山遍野的野味都吃了個遍,還喜歡研勘地理,三年下來他的書房裏收集了幾大捆地理書籍。阮洛雖然對這方麵不太感興趣,但這些書就堆在眼前,三年時光漫漫,他當然不可避免的也讀過幾本。

自那時起,王哲嘴邊常掛著的一個地方就是大青川流域。

這倒不是因為他遊曆計劃的下一站會去那裏,他隻是因他那皇帝父親之憂而憂,也總是思索著要盡早把那塊地方收入南昭領地的事。

一旦有閑就會思慮此時,並非因為王哲是個好戰之人,而是因為那地方住著一群蠻人,每天淨做些打家劫舍、屠戮無辜的惡事,實可謂禍害一方的惡勢力。即便是普通百姓,聽了從那片地方傳出的慘劇後,都恨不得揮菜刀怒去懲凶。

川州駐軍詭異的自然消失之後,那群蠻人竟也開始籌備了地方稱帝的事,不把那處惡瘡揭了,大青川好好一條淡水資源豐富的大江流恐怕今後一直都無法造福百姓——沒有百姓敢和願意去那片地方耕種居住。

王哲身為皇家宗室之子,不論他今後會不會當選儲君直至登上帝位,他都有管這件事的資格和義務。

即便他想墮落成民間評書段子裏描寫的那種成天無所事事即可榮華富貴的皇室子弟,當今皇帝陛下也不會允許自己的兒子這麼混蛋。

阮洛作為王哲的好朋友,也曾考慮待大青川那一帶地域太平了,不論別的商家願不願意,他必當第一個這般做,要竭盡所能將行商線路串到那邊去。哪怕這麼做,會使他主持的這些商鋪經曆一段較為漫長的虧損期,那他也要盡自己所能的讓那邊的物資流通活泛起來。

像這樣傻子的做法,目前恐怕也就隻有他想象得出來,且真的認真考慮過實施行動。

即便像燕家這樣的大商賈,也不會允許可以預見的虧損發生,生意人似乎都有這種通病,錢賺得越多,錢袋子就束得越緊。

所以燕家即便再有奉獻精神,也絕不可能現在就將生意路線擴展到大青川流域,那裏的人不做生意。他們隻會“搶”這一招。

站在書桌前的阮洛看了看鋪開在桌麵上的畫軸,又抬頭看向此時也正向他看來但意思含蓄的南昭皇帝王熾,他已經感覺到了此事中存在明顯疑問。但又琢磨不透桌對麵站立的那位帝王的籌謀,所以他隻是目光定住。沒有說話。

王熾臉上的微笑還在,慢慢說道:“是不是很奇怪,為什麼燕家忽然新增這條商線,又為什麼我對這條商線能掌握得這麼清楚?”

阮洛忍不住道:“莫非是燕家遵循了您的意思?”他說這句話的語速極慢,因為就連他自己都有些難以置信這句話。

燕家在三州大地行商,雖然與王氏朝廷合作融洽,但燕家的根基畢竟還在小梁國。無論家族生意做到如何龐然的程度。分部的資產甚至已經逾過總部,但燕家的總賬目辦事處仍然紋絲不動的矗在小梁國境內。這說明了一個問題,表達了一種沉默但堅定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