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岩宸咬牙:“讓外麵的直升機撤離。”
“是。”外麵的人隻當他是讓丁威像往常一樣在休息室裏“辦事”便立刻聽從了他的指令。
外麵的人開始撤退,隻是還未邁出他的辦公室就被突然衝進來的警察給包圍了。
此時季氏手旗下所有的分派都已經被警方控製,顧楷銘則帶著幾個精英破門而入到裏麵的休息室。
一踢開門他就看到了易宇兮一隻手死死地掐著季岩宸,一隻手持槍灌著丁威的喉嚨,而他身後是哭泣的小成。
“帶孩子離開!”顧楷銘對屬下吩咐道,於是小成被一名警察抱起。
“易宇兮,現在你可以把人交給我們警察了。”隨後顧楷銘對易宇兮說道。
但是易宇兮卻沒有鬆開手,他望著季岩宸的眼底依舊燃燒著仇恨,指尖越收越緊,季岩宸的臉色已經開始發青,而灌著丁威喉嚨的槍他的食指也扣在扳機上似下一秒就要按下。
“易宇兮,把人交給我們!”顧楷銘再次提醒道。
一旦他失控殺了人,他就會被當場擊斃……
然而易宇兮眼底的仇恨卻沒有任何的消褪,腦海裏仿佛看到了父親中槍跪在自己麵前還有妹妹在火中的哭泣,這些畫麵在慢慢吞噬他的理智。
報仇,他要報仇!
“爸爸……”
驀地,一個澄澈的聲音響起,是小成的聲音,他在喊他,是他的小成。
易宇兮回眸,小成正被一個警察抱在懷裏,因為受到了驚嚇,他的身體還在微微地顫抖,但是他那幹淨透亮的雙眸卻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看到易宇兮回眸了,他又喚了一聲:“爸爸……”
易宇兮:“……”
“你會帶我和媽媽回家嗎?”小成接著問。
“啪——”
良久後,手中的槍終於掉落,易宇兮的另一隻手也從季岩宸的頸脖上鬆開,他站在原地望著小成,眼眶泛紅。
“會……會的。”少頃,他開口回答他,然後他眼睜睜地看著小成被警察抱走。
倒在地上快要窒息的季岩宸在虛弱地喘氣,丁威也作著嘔癱倒在地,顧楷銘命人將他們帶走,然後逕自走向了易宇兮。
“哢——”手銬最終銬在了他的雙手上,顧楷銘親自給他戴上的。
“沒有讓你在孩子麵前戴上手銬……現在還有什麼話要說?”他問。
易宇兮抬眸看他:“顧楷銘,我終究還是輸在了你手裏。”
顧楷銘卻道:“無所謂輸贏,隻所謂正義。”
易宇兮聞言唇角輕浮:“我們……後會有期。”
顧楷銘與他的眸光交彙:“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等你出來再說吧。”說完便帶著他離開了季氏。
當易宇兮從季氏大樓走出的時候千靜語不顧警察的阻攔衝了過去。
顧楷銘見是她便命下屬放行。
“宇兮……”千靜語衝過來緊緊地抱住了他,剛剛她在警車裏一直擔驚受怕,生怕他進去了就再也出不來了,好在他活著出來了,他沒有丟下他們母子,沒有……
但是冰冷的手銬卻讓她很快意識到接下來等待他的是什麼,她抬眸看他,又止不住地流淚。
“不許哭。”易宇兮卻開口道,不讓她哭泣,隻是現在他無法伸手替她拭淚。
可是千靜語的眼淚越流越凶,雖然她知道這對他們而言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但她還是忍不住地難過,如果她早些知道所有的真相,他興許就不會再走那麼多的錯路了。
易宇兮低下頭與她的額相抵,就像以前他們在英國一樣,他的眼裏滿滿地隻承載了她一個人。
“乖乖地等我有一天來接你……”他在她耳畔低語道。
——
“那等你工作穩定了就來接我好不好?”
“好……”
“……”
“那你乖乖地等我有一天來接你。”
七年前的話重現,千靜語更緊地抱住他,他們之間錯過了太多太多,而現在又一次要麵臨分別。
此刻時間已到,顧楷銘拉開了千靜語將易宇兮帶上了警車。
千靜語站在原地看著他上車,但在上車前他驀然回眸對她做了一個唇語。
瞬間,千靜語哭到不能自已。
因為那是——我愛你。
它遲到了七年,整整七年,而她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聽到了……
***
最終,a市的打擊黑色犯罪團夥的特大案件成功落幕,季岩宸、丁威等涉及多起案件的主要成員均處於死刑且立即執行,而易宇兮因後期與警方配合並向警方提供季氏多年的重要犯罪證據,認罪態度良好被警方予以從寬處理。
且經過深入調查,他涉嫌的命案原法定最高刑為10年以上有期徒刑,因其15歲已經過15年,追訴時效後不再追訴。其次他在中國的洗錢罪均有證據證明實則是季岩宸的犯罪記錄可與戴罪立功相抵,最後隻剩下境外走私和少量販毒罪,但由於他在五年前已經投資移民加入英國國籍,所以他最終的審判要移交給英國。
對於他已經移民至英國自然是顧楷銘始料未及的,原來他早就給自己留下了後路。
將他親手移送至前往英國的特用專機,顧楷銘給他鬆開中國的手銬,顧楷銘將他交到英國警方手中,看著他被戴上英國的手銬而後才抬眸看他:“我是不是該恭喜你英國沒有死刑?”
易宇兮接受著他的注視卻依舊唇角微浮,還是那一句:“顧隊,後會有期……”然後他慢慢地跟著英國的警方上了飛機。
顧楷銘目送著他離去在心底不禁自嘲。
千算萬算沒算到他會提前移民,後會有期?不,還是後會無期罷。
於是他轉身離開了機場,殊不知,他們兩人之間的淵源這才剛剛開始……
***
四年後,英國——
千靜語和往常一樣在公寓裏忙碌著,廚房裏燉著小成最愛喝的鴿子湯,已經有“咕嘟咕嘟”的沸騰聲在冒著泡,整間公寓裏都是熱騰騰的香氣。
“媽媽,我可以先喝一碗湯嗎?”不一會兒,小成在他的房間裏喊道,因為他實在是太餓了。
“做完作業才可以喝,老師說你數學成績這次考得很不理想,你反思了沒有?”千靜語將湯變成小火開口對小成道,有些嚴厲。
關於學習,他總是漫不經心的,千靜語希望他能好好地端正一下態度。
聽到千靜語又在跟他說學習上的事小成頭就大了,學學學?有什麼好學的?他也沒見書裏教的東西生活中真的能用到多少啊?
於是他撇了撇嘴硬著頭皮繼續做作業,驀地抬頭看到了書桌上的變相金剛,腦海中立刻就浮現了一個穿著小黃鴨衣服的小女孩的身影。
“我叫……顧沐馨。”還有她說起話來怯生生的模樣。
小成伸手碰了碰變形金剛,又想起他最後用它把她砸哭的情景,嘴裏小聲嘀咕:“也不知道腦子有沒有被砸壞……”
“易以成!”突然千靜語的聲音響在他耳邊,小成立刻回神。
“讓你好好寫作業你又在走神,你為什麼就不能好好地寫完作業?”千靜語有些恨鐵不成鋼道。
小成被抓包立刻認錯埋頭好好寫作業。
對於千靜語,小成還是很聽話的,因為他知道媽媽為他付出了很多,如果他再惹媽媽生氣她會很傷心的。
看到兒子終於安分了千靜語也稍稍安慰了些,又覺得自己可能是對他太過嚴厲了開始於心不忍起來,便歎了口氣喚他先去洗手吃飯。
小成便乖乖地去洗手,千靜語則進廚房盛湯,就在母子倆準備開飯時,驀地,公寓的門被敲響了。
千靜語疑惑。
這個時候有人敲門,莫不是樓上的鄰居又來跟她學做中國菜了吧?
“d,please.”千靜語擦幹手便從廚房走到客廳,邊說邊開門。但是下一秒她就愣在了原地。
隻見門口站著一個高挺的身影,他有著一雙一雙骨節分明的雙手,藏青色的v領針織衫,黑色的褲腿修長,那略帶滄桑的臉龐卻棱角硬朗。
千靜語定在那裏眼眶泛紅,視線漸漸模糊。
而那個身影卻微微地斜靠在門框上對著她笑:“十一年前我在這裏遇見了一個很美的中國女孩,吃到了全英國最好吃的中國家常菜,十一年後不知道我還有沒有這個榮幸再品嚐一遍她做的飯菜?”
淚水打濕了臉頰,千靜語已經說不出話來,隻是不斷地點頭。
於是那個身影站直走進了公寓,關門的時候他看著千靜語繼續微笑:“你晚上又沒記得鎖門?小朋友……”
當“小朋友”這三個字響起的時候千靜語的淚水終於決堤,她再也控製不住地撲進了他的懷裏,仿佛他隻是遠行歸來了。
易宇兮也伸出雙手將她緊緊地攬在懷裏。
“我來接你回家了……”他附在她耳邊低語,一如當初的承諾。
千靜語哭著點頭:“我知道,我知道……”可是仍哭得泣不成聲。
易宇兮捧起她的臉用額頭抵住她的額頭:“不哭了,以後再也不會讓你等我了。”
“嗯……”千靜語應著,此刻就像一個孩子一樣又委屈又開心。
而從衛生間聞聲而來的小成則站在客廳望著四年沒有見到的他。
易宇兮擁著千靜語驀然發現了小成的目光,他抬眼看去,父子倆相視。
小成已經從那個四歲的小孩子長高長大了,眉宇間越發有他的影子。
父子倆就這樣相望著,誰也沒有開口說話,直到小成先打破了這份沉靜。
“你回來了嗎?”他問。
易宇兮:“是……我回來了。”
小成:“再也不走了嗎?”
易宇兮:“再也不走了。”
小成這才點點頭緩緩開口:“那……你帶我和媽媽回家吧。”
——
“爸爸……你會帶我和媽媽回家嗎?”
“會……會的。”
他還記得,他一直都記得。
易宇兮濕潤了眼眶,抱著千靜語聲音沙啞,他看著兒子開口:“好,我們回家……”
在經曆了那麼多災難後,他終於洗清了身上的所有罪孽重新獲得了生命,回到了屬於他的家他的歸屬,他將用餘生來守護他們,永遠地守護這來之不易的幸福。
——我予你一場勝宴,隻為許你一世歡顏
***
你說你懂得生之微末,我便做了這壯大與你看。
你說再熱鬧也終需離散,我便做了這一輩子與你看。
你說冷暖自知,我便做了這冬花夏雪與你看。
你說戀戀舊日好時光,我便做了這描金繡鳳的浮世繪與你看。
你說應愁高處不勝寒,我便拱手河山,討你歡……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