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岑笑容溫和,並未拒絕:“那便多謝姑母抬愛。”

“不過再等些日子吧,侄兒想先為姑母分憂平定了太原王之事,再考慮這些人生瑣事。”

太後心頭如貓爪子撓了一道似的,又疼又酸,點頭微笑:“你能有冠軍侯的誌向自然很好。”

蕭岑去後,太後臉上的笑容即刻冰霜冷覆,喚宮人:“把剛才那個妄想攀高枝兒的賤婢給朕帶進來!”

素晚在小廚房裏為太後做小食,忽聽見廊下傳來尖利的慘叫,慌忙奔了出來。卻見方才那偷向蕭將軍暗送秋波的小宮人被宦官架著、像團獸物似的被扔在殿外陛階前,一臂寬的大杖高高揚起又高高落下,落一陣,小宮人便慘叫一聲,腰臀部位頃刻便見了紅。

四周圍了一圈的宮人,皆垂手侍立,緘默不言。太後抱著一隻碧眼狸貓曼步地走出來,保養得宜的手輕撫貓兒背脊,眼角眉梢皆是蔑然。

底下的慘叫聲愈來愈淒厲,那小宮人掙紮著哭喊“太後饒命”,素晚心有不忍,欲要上前去勸,卻被聞訊趕來的鄭芳苓拉住。她搖搖頭,示意不可。

太後眼神漠然得似在看一隻蟻蟲:

“你算什麼東西,不過是個婊.子生的賤種,自以為年輕貌美,便敢覬覦朕的侄兒!也不拿鏡子照照自己那幅奴顏婢膝的奴狗模樣,你配麼?”

“怎麼?不服朕所言?朕哪句說的不對麼?你娘就是個人盡可夫隻會張腿挨.操的賤人,才被仇人殺了爹,國仇家恨,就能心安理得地嫁給自己的仇人生下你這個賤種!生下你月子都沒坐完,就像條母狗一樣被殺夫之人按在倉庫裏上了,不是婊.子是什麼?!”

鄭芳苓聽至此處,臉色大變,忙要上去阻止,卻是晚了一步。宮人淒厲的慘叫聲裏,太後將貓兒一摔,歇斯底裏地發作起來:

“什麼帝王真愛,什麼寵冠後宮,不過就是個下賤的婊.子,一條隨時隨地發.情的公狗,一對隻知道行淫的狗男女!狗男女!”

“可惜你娘太蠢了,生下太子又怎麼樣?到頭來,還不是死在朕的手裏?連你也要受朕擺布奴役!哈哈哈……”

她情緒徹底失控地狂笑起來,麵目扭曲。年紀大些的宮人早已反應過來,臉色大駭地跪下。

待到太後發泄完,底下的小宮人早已斷了氣,身下流出一攤黑紅汙血,將白玉似的地板皆染成紅色。四周宮人鵪鶉似的跪在地上,戰戰兢兢,一地死寂。

太後一口氣猶在喉間喘息,眼神掠過地上跪著的素晚,厭惡至極。她想她一定是憋得太久了,竟會在眾目睽睽之下把這些話嚷出來。

太後煩躁撫額,喚素晚和鄭芳苓兩個:“去叫李仆射來。把這些人都給朕弄下去,一個不留。”

*

宮掖之中沒有秘密,太後在宣光殿裏處決宮人的事很快傳進式乾殿裏,聞說太後旦夕間竟處死了幾十名宮人,嬴昭厭惡地皺眉:“竟狠毒至斯。”

一下子處置這麼多宮人,隻能是她們聽到了什麼不該聽到的東西,那些宮人有什麼錯,亦非人子,竟因她不分青紅皂白的牽連而死,簡直是草菅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