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阮沉吟片刻,叫折枝取來了藥來:“正好,我這裏有上好的金瘡藥,是我哥哥從定州送回來的,治療創傷有奇效。姑姑可要試一試?”

她神色和善,拉她在案邊坐下,竟是個要親自替她上藥的趨勢。素晚慌忙跪下:“賤奴之身,何敢有勞殿下!殿下真是折煞奴婢了!”

念阮也不勉強她,把藥放在案上,喚折枝:“你替她把藥上了吧。冬日天氣嚴寒,生了凍瘡可不好。”

“謝殿下。”

素晚眼裏噙著熱淚,囁嚅著唇謝了恩,忍痛拆了白紗由折枝上前把藥倒在了傷口上。念阮隨意睇了一眼,柳眉頓蹙:“怎麼會這麼多的傷口。”

原本,她猜測是姑母使的苦肉計,卻也沒想到素晚手心的傷口竟會如此之深。溝壑縱橫,猙獰可怖,哪裏是不小心傷到,分明是有人用利刃一道一道刻上去的!

素晚眼神閃躲,支吾著不肯應。念阮給一旁侍立的采芽使了個眼色叫她支走宮人,關切問道:“可是太後責罰姑姑?”

素晚搖頭苦笑,兩行清淚卻無聲無息地滑下臉頰:“是奴自己做錯了事,該受罰的。”

“是這樣?”

念阮也沒多問,點點頭,故意隱約其詞:“……我還以為,是因了陛下之故。”

因了陛下之故?

素晚不解望她,念阮卻笑了笑,親取過幹淨的白紗替她一圈一圈的包好,動作輕柔,道:“也許是我多心了,太後,應該是不知道那件事的吧。”

“殿下……”素晚直覺她話中有話,分明知曉兩人分屬敵對,對方很有可能是在誆騙自己,心中卻沒來由地騰起一股莫名的不祥的預感,怔怔地問道,“敢問殿下,是什麼事啊。”

“你不知道嗎?”念阮微笑注目於她,“你和陛下長得有幾分相似。”

她雖未明言,背後的深意素晚卻已猜到,騰地從座上彈起,臉色唰地褪成雪色:“不,這不可能!”

怎麼可能呢,太後叫她裝作是陛下的同母姊,可她心裏清楚,那不過是太後的計策,她沒有那個福分。如今,皇後卻說她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我也不和你兜圈子。陛下同我說過,元皇後告訴他,他的同母姊腰間有一粒梅花形的胎記,前日我叫折枝把茶水潑你身上,就是為了驗證這一點。”

念阮神色淡漠,徑直對上她目色閃躲的眼睛把一切合盤托出:“你幼時,是不是還有個瓔珞項圈?陛下同我說過的,那就是元皇後留給你的信物。”

實則念阮也不清楚母親給她的瓔珞圈她有沒有印象,隻是拿話詐她。素晚卻臉色慘白。隻覺脊背似被一桶冰水沿著脊柱緩緩澆下,冷寒透骨。

她自有記憶起便被老嬤嬤帶著在掖庭的織室之中做活,直到五歲時才被鄭芳苓領進了宣光殿。她有沒有瓔珞圈她不清楚,但那帶她的老嬤嬤卻是有的,且那分明是嬰兒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