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說今日的藥服完後, 還要再服些滋補的藥膳的,你可別忘了。”

她日日跟個管家婆似的在他耳邊念叨,勢必親為, 每每皆是把湯藥捧到他跟前用她那雙濕漉漉的眼睛迫他喝下那些奇奇怪怪的湯藥, 他又怎能忘。嬴昭把她冰涼的手卷進袍袖裏, 屈指刮了下她微紅的頰側,“皇後還是多關心關心自己吧,總這麼怕苦,你這體寒的毛病究竟幾時能好。”

念阮被說得臉上愈發紅了。她有體寒的毛病,冬日裏總愛手腳冰涼,每每月事時皆疼得滿頭大汗,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 算上從前兩世了,獨承雨露已久,肚子卻一點消息也沒有。

上輩子她不想有他的孩子,自也沒調養過,隻因為月事腹痛喝過幾個月的藥,是令姒給她的方子,確也有用。而這輩子,她總覺得自己太小太小,還沒做好做母親的準備,又畏懼藥苦,是故依舊不曾調養。

她扭捏著搖搖頭:“……我不想生孩子呀,好疼的。”

又攬腰把他一抱,下巴枕在他胸前毛絨絨的狐裘領子上,眨巴著一雙明眸楚楚可憐地望他:“陛下會疼念念的,對嗎?”

嬴昭一怔。他隻是心疼她體寒冬日裏總要受那麼多的苦,暫還未想到生孩子這一層上去。

但這事也是遲早要麵對的,他是皇帝,不可能沒有繼承人,何況皇後無子,這一條罪名就足夠大臣們把矛頭紛紛指向她了。若是從宗室之中過繼,終究是半路母子,倘若有朝一日他走在她前頭,那新帝又會怎樣對她呢?

可他亦舍不得她受苦,女子生孩子本就是過鬼門關,他父皇的妃嬪亦有不少是死於難產。即便宮中有最好的穩婆,最高明的醫生,也不能確保萬無一失。

他隻能含混應道,屈指撥了撥她微微淩亂的額發:“那也要先把身體調養好了。你月事時不是總愛疼嗎?讓姬恒也替你把把脈吧?”

念阮生動的眉眼霎時沉寂下去,抱著他的手霎時也收了回來,厭煩地背過身:“唔,怕是請不動仙人呢,等您養好了回宮再說吧。”

嬴昭薄唇微抿,欲言又止。他知她大概是在氣他不顧她的感受把子嗣看得比她重要,可這也是毫無辦法的事。若他隻是一介平民,自可允她。可他卻生在帝王家……

“順其自然吧。”

他從身後擁住她,薄唇貼著她耳際溫聲安慰,“你我都還年輕,朕不急,你也暫時別去想這些事了。先把身體養好,不要為了躲避這事傷害自己的身體。好嗎?”

念阮實則也有些愧疚,事關國家承繼,這件事不是她能耍小性子的,何況她難道不想有他的孩子嗎?隻是……隻是實在害怕罷了。

她微紅著臉點點頭,又有些赧然地問:“我……是不是太無理取鬧了。”

兩人正說著話,這時朱纓忽報令姒求見,俱都微微一怔。嬴昭驟然變了臉色:“她怎麼上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