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情況是老漢的冤情確實沒有騙人,可他怎麼偏偏就找到了陸宴初身上?而且怎麼還讓陸宴初受傷見了血?不得不說,這是很大的疑點。這也正是豆苗兒此時所顧慮的,發絲僑香可以順利拿到,如果真是那人作祟,為何不繼續收買威逼府中可以接近到陸宴初的人?

道徵和尚抿抿唇,嗓音透出幾分低沉,思索著回答:“可能是害怕被瞧出端倪,老衲一直逗留府中,施主你又曾是被害者之一,邪術這般惡毒,你不僅性命無憂,人生也順順利利未受影響。那背後的人可能心存顧忌,知道我們對邪術有一定了解,以免暴露太多讓我們提前抓住把柄,所以不敢明目張膽。隻是為什麼剛好會找到陸大人?陳老三明明已經不在京城,這事確實透著古怪!”

腦子裏亂七八糟,豆苗兒根本沒辦法理清,視線直直盯著門外,她如今隻能指望老漢能提供些線索。另一方麵,她強烈希望一切都是她杞人憂天,是她想多了,如果隻是陸宴初疲勞過度昏睡過去該有多好?

又等了半個多時辰,大門處終於傳來動靜。

豆苗兒猛地起身追出去,道徵大師緊隨其後。

幾個護衛扭送老漢進門。

老漢身上穿著粗布寢衣,身體枯瘦,眸中看不出害怕,更多的是憤怒和不屈。

豆苗兒心急如焚,命令拿人是粗魯粗暴地拿,根本沒多加掩飾。

一路過來,老漢知道這裏是首輔府邸,一雙渾濁的眼睛稍微平靜了些許。

護衛將老漢一把往前推,他趔趄著摔倒在冰冷的地麵。

豆苗兒顧不上尊老愛幼,倘若老漢真是幫凶,她保不準會對他做出什麼事來。

“我就問你一句話,是誰讓你在首輔麵前伸冤?”豆苗兒上前幾步,彎腰盯著老漢,語氣急切的寒聲逼問,“他的行蹤哪是你一個平民百姓能夠知曉的?背後是不是有人指使你做什麼?”

“回夫人。”老漢愣了一瞬,旋即穩住身體,埋頭跪在她麵前,規規矩矩輕聲答,“回夫人,自草民的閨女兒平白無故沒了之後,草民傷透了心流幹了淚,留著半條殘命就想為她討個公道,世人都說首輔大人心地純良公正不阿,所以草民才日日守著候著,挨打流血流汗草民都不在乎,隻要能為閨女兒找到機會伸冤,這條爛命丟了便是丟了,絕無可惜。”

老漢話裏的絕望和堅持令人動容,豆苗兒遲疑了下,差點就此相信。

很快重拾冷靜,她蹲下身子近距離望著老漢眼睛,他眸子裏果然毫無生氣,對人世間唯一的眷念怕就是要為女兒討個說法。他雖然沒說謊,但是……

豆苗兒握緊雙拳,哪怕她願意相信,也不能輕易草率。

“我現在就隻問你一個問題,是攸關首輔生死的問題,你最好老老實實回答。”豆苗兒不肯錯過他臉上的每一個細微表情,冷聲說,“你要知道,他若死了,你就算丟了這半條命,也沒人願意趟渾水替你閨女找回公道。”

老漢眼神愣了下,緩緩點頭。

“聽說你攔轎後,中途發生了些衝突,失誤傷到了首輔是不是?”見老漢點頭,豆苗兒捂住砰砰急跳的心口,努力冷靜的繼續問,“那你必須如實告訴我,首輔受傷流血究竟是意外,還是刻意為之。中間有沒有任何貓膩?”

話語一落,老漢明顯有片刻的遲疑。

豆苗兒的心立即揪了起來,並與站在身後的道徵大師對了個眼神。

“老漢,正如夫人所說,首輔如今昏迷不醒,你要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們,最好如實道來。你應該知道,害死你女兒的那些人位高權重,首輔這些日子一直在為此奔波忙碌,他身子有個萬一,你閨女兒的事就得擱置。時間不等人,那些為非作歹的人又豈會毫無作為?等證據全部消失,就算老天願意站在你這邊,也於事無補。”道徵和尚在旁循循善誘,特地站在老漢的立場將利害全部說出來,讓他自行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