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再疲憊,也要打電話請假。再疲憊,也要打起十萬分精神。
顧悠摸回手機,翻出孔工的電話,正準備撥過去的時候,一則來電突然打了進來。她看著上頭的‘何昔’二字,內心有些遲疑。思考了幾秒鍾,最後還是按下了接通鍵。
那頭先是沉默,接著吱吱嗚嗚地嗯啊半天。
顧悠打斷他:“你如果是為了那些電話和信息,想打來道歉的話,就不必了。”
那頭沉默。
顧悠歎氣:“我沒有生氣。”
何昔仍舊沉默。
“我有點累,你沒其他事的話,我掛了。”
“我想見你。”他終於開了口。
顧悠捏捏太陽穴,看看外邊的天,靜了半晌後還是決定答應他,“你在哪?”
“家。”
“……我過去找你。”
說罷掛斷電話,顧悠撐起精神洗漱化妝,穿戴整齊後,想了套說辭拒絕了薛璨東安排的司機,自己打著傘坐著地鐵找人去了。
對何昔這個人,還是有必要再挑明一些東西的,不然他絕對不會死心。
何昔住的地方要過江,顧悠到的時候已經中午了。
他依舊傻傻地貼心,親自做了一桌子飯菜,像個大孩子似的杵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看著她,一副自己犯了多大錯誤的傻樣。
“我真的沒放在心上,你不用這樣。”顧悠坐了下來,看著這一桌子素菜,心裏酸酸的。
何昔抓抓頭發,臉上帶著些討好和難為情,結結巴巴地解釋道:“那個……我昨天喝醉了。去了你家,樓上小胖子說……你好像搬走了。怎麼回事?……真不在那住了?”
“暫時不住了。”
“……那你住哪?”
顧悠抬頭,盯著他有些閃躲的眼神,輕聲說:“住我男朋友家。”
何昔雖然早猜到了,可還是不敢相信,自己喜歡了這麼久的人,真跟別人跑了!內心一陣悲涼,又混雜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憤怒。
“你跟他,是認真的?”他澀澀地問。
“是。”
“……我想跟他見一麵。”何昔盯著她看,臉上的表情太明顯了。痛苦心碎,外加些宿醉之後的菜色。
顧悠歎了口氣,“何昔……”
何昔喉嚨一緊,覺得她接下來要說的話,可能會讓他直接猝死。
“我知道你喜歡我。”
果然,他心口一緊,渾身一僵,臉色頓時紅一陣白一陣的,張嘴閉嘴好幾次,都沒能成功發聲。麵對她這種一切都看透了的眼神,他沒臉抵賴,更不覺得自己有本事再多撒一句謊了。
“我把你當朋友,那種一生一世的好朋友,你明白嗎?”顧悠真誠地看著他,眼睛裏多了一絲不忍。
何昔僵著身子,沉默了很久,他看著她那雙水汪汪的眼睛,找不到任何一句話來回答她。她這種眼神,讓他覺得自己非常可悲,自以為是的演了這麼久的好友戲,到頭來人家早看穿了一切。無地自容已經不能來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了,他想死,卻又疼地幾乎死不動了。
“……我明白了。”
顧悠聽著他幾乎沙啞的回話,握住了他的手,眼眶漸漸地泛紅,卻沒有辦法再多說一句話來安慰他了。說清問題是道義,同情的安慰,則是把實實在在的軟刀子。她喜歡他,實在不忍心這麼做。
所以隻能裝作若無其事地替他倒了杯水,然後拿起筷子嚐了口桌上的西蘭花。
“很好吃。”她說。
何昔沉默地望著她,好大一會兒後,才有了力氣去收拾自己滿臉的淒慘,他扯扯嘴角,試圖找回些尊嚴,“手藝一般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