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又用銀色小手機給F發了個地點,然後把手機裹著裙子一起,丟進了垃圾箱裏。
做完這一切,世界感覺心裏空落落的,開始無聊地順著小巷子走。走得有點累了,就拐了個彎,又拐回大路裏。
在大路伸手叫了輛車。
沒開到住的地方就叫車停了,因為世界發現自己手裏抓得一把現金隻夠到這兒了。
世界溜達著往回走。天已經徹底黑了,路上車燈亮起來,路邊道燈亮起來,各種門臉的招牌燈也亮起來。
這些門臉兒裏,有投資的,有理發的,有住宿的,最多的還是飯店。
夜風有點冷,世界想吃點熱乎乎的東西。
在兩個門臉兒之前有一截空地,空地順著支了輛改造過的推車,平板車上有食物升騰的熱氣。推車兩旁各擺幾個塑料椅子,塑料椅子空了一半,坐了一半人,這些人把臉埋在熱氣裏,吃得很暢意。有一個人站著,在平板車周圍走來走去地忙活,時不時擺動一下食物,招呼一下客人。
世界站在馬路另一邊,看了一會兒,然後走過去。
平板車裏是兩口長方形的鍋,許多穿著竹簽的串串,在渾厚的湯裏咕嘟咕嘟地浮動。
世界走上前,埋頭吃著的人大半都抬起眼,瞅了瞅她。視線從清涼的穿著,到一張精巧的臉,再到腳上的高跟鞋。那些人收回目光,聳聳肩,吃得不由更斯文了些。
世界看到推車上立個兩個杆子,杆子中間掛著一塊布做的招牌,上麵寫著“四川正宗麻辣燙”。
“吃辣的還是不辣的?”站著忙活的老板看也不看,遞來一隻不鏽鋼的碗,另隻手還在翻動竹簽。
世界沒有接碗,問:“哪個好吃?”
“能吃辣不?”
“有多辣?”
“也不算很辣。”
“那哪個好吃?”
老板手上不忙活了,他打算認真應付眼前的客人。他直起身子說:“能吃一點辣的話,還是辣的好吃,更有滋味。”
世界點點頭,接過不鏽鋼碗:“我吃辣的。”
老板讓開身子,說:“這邊坐,這鍋是辣的。”
世界剛坐下,老板從老遠處伸了隻大勺子過來,將一勺蒜泥麻醬舀進碗裏。
世界看著手中一個碗底的麻醬,抬頭打量老板。他又開始忙活了,背著身子從一個大泡沫箱子裏往外拿菜。
於是世界看他的背影。他不算太壯,但肩背硬邦邦的,看著很有力氣。T恤外頭套了一個禁髒的黑,下身穿了一條同樣黑色的工裝褲,褲腿紮進高幫鞋裏。世界覺得他像一個茁壯的漁夫。
“要麵不?”老板背著身子問。
世界點頭:“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