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屏右上角刺了一行小字:

君埋泉下泥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

雪滿頭,我們兩個的鬢邊早就白了。這繡像裏的我們可真是年輕啊!

她指著這副圍屏笑著說:“若是百年後,把我所有的繡品掛在一個屋子裏供人瞻仰,後人必要誇我是個天才。”

她夜裏睡下的時候,還吩咐她的貼身大宮女幫她把線分好,她明天醒了要用。

她再也沒醒過來。

我想,這是上天對她最大的溫柔,讓她不受半分苦痛。也是對我最大的溫柔,我可以對自己說她睡著了,她還在。

又不知過了多少年,我年紀越大,就越發有些糊塗,開始把孫輩的名字叫混,忽有一天,我指著嘉樂驚恐地叫道:“淑妃娘娘,你怎麼老了?你有白頭發了?!”

這一年嘉樂六十一歲,早也做了祖母,她以為我在跟她玩笑,隨口回道:“我老了啊。”

我不高興了,我拉著她的袖子撒嬌:“你才不會老!你可好看可好看可好看了!”

她這才瞧出我的不對來,她問:“……母後,您叫我什麼?”

我說:“淑妃娘娘,你是傻了嗎?我們帶嘉樂去找皇後娘娘好不好?”

我指著嘉樂五歲的小孫女說:“嘉樂怎麼瘦了?她又偷偷不吃飯嗎?”

整個慈安宮的人麵麵相覷,嘉樂顫抖著扶住我說:“對啊,她真不聽話。”

我吵著要見皇後娘娘,吵著要穿溫昭儀給我做的新裙子,一會又問宋美人的新書出了沒有,後來又問,德妃娘娘不把小四帶過來和小五玩嗎?

孩子們都圍著我,哄著我,到底是見了婉婉我才乖了,任憑她哄著坐下,乖乖等“淑妃娘娘”給我做吃的。

嘉樂廚藝十分勉強,端上來的紅燒獅子頭有些焦,我問:“淑妃娘娘,這個獅子頭怎麼是甜?以前它不是甜的啊?”

嘉樂支支吾吾:“額,這是我研究的新菜式。”

我說:“把它端到永安宮去吧!這個不好吃。”

長思進門就聽到這句話,笑得很苦,我見他進來,就有些著急地拉起他的手:“你可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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