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衛司的人開始著手調查仁粹宮那些藥中間的經手人。但,雖然將太醫和殿內的內侍和宮女全都嚴加查問,卻沒有查出什麼。
而朝臣們可說是最煩惱的人,他們商議著國不可一日無君,如今君王倒是還有,可是中毒極深,恐怕一時半刻醒不來。而太後被移到西華宮去,已經遠離了朝廷,如今宮裏剩下的,隻有一個皇後,兩個妃子。
中書令君蘭桎率先向著女兒君皇後拜請,說:“太子年幼,雖然可以代行監國之權,但還請皇後從旁協助,輔助太子主持政局,掌管朝政,待皇上醒來,再作打算。”
君容緋靠在宮女的身上,哭得幾乎暈厥過去,勉強搖頭,說:“本宮和貴妃,對這些事全都一點也不懂,隻有德妃與皇上親密,有時還會代擬一下詔書……而且德妃才是皇上欽點的太子母妃,如今自然是德妃輔佐太子,垂簾主持朝政,我隻願在宮中替皇上祈福,願皇上早日醒來。”
元貴妃也在旁邊跪稟皇後說,自己願意跟隨皇後,不問世事,此後天天年年服侍皇上,為皇上祈福。
君蘭桎無奈於女兒的無能,轉頭去看盛顏。
她坐在椅上,怔怔出神,盯著屋頂的藻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一言不發。她臉色蒼白,可是目光卻並沒有渙散,和普通宮中女人天塌下來的反應不同,她至少,還在想著事情,還比較鎮靜。
君蘭桎在心裏想,以前皇上在的時候,對盛德妃是格外眷顧的,誰知他駕崩之後,卻是盛德妃的反應最為平靜,看來,這個女人也許是薄情寡恩,不好對付。
想到這樣的女人,即將介入朝廷,君蘭桎覺得有點頭痛,對他來說,一個像女兒一樣軟弱無能的人掌握後宮,實在是朝廷的福氣,可也沒有辦法,他隻好率領一幫朝臣,轉向盛顏,請她主掌朝政。
其實,雖然號稱主掌,但也不過是在皇帝不省人事、太子年幼的時刻,做這個皇朝政權的傀儡。
但,她雖然明白地知道這一點,卻還是點頭,答應了他們。
在昏迷不醒的尚訓的病榻前,她接過玉璽,終於對著群臣們,說出了自己的第一句話——
“無論付出什麼代價,定要將逆賊尚誡,碎屍萬段!”
為了這一個理由,在宮中其他人惶恐驚慌的時刻,她咬著下唇,忍住哭泣,和群臣商議太子監國的禮節,催促內局趕製衣冠,理出太子長住的宮殿,頒發太子代監國詔書,讓全國寺廟祈福,並大赦天下……
一夜,無數的事情都要她去做。
她在疲於奔命的時候,眼前發黑,絕望地希望自己快點倒下,再也不要管這些。她本來,應該守著昏迷的尚訓,靜靜地等著他醒來。她本來,隻需要和別人一樣,流著眼淚,祈禱著自己的丈夫睜開眼,與她緊緊擁抱,人生圓滿。
可這世上還有一種悲哀,叫做現實,逼迫著她,一步步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