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有什麼用？對不起那些死去的人能活回來嗎？對不起能讓以前的蘇璟變回來嗎？
蘇璟再也不是她心目中的蘇璟。
兩個人就那樣站著，眼淚無聲的落著。
而蘇璟身後的窗子，已經有槍對準備了他，隻等一聲令下，他絕對沒有活命的機會。
君思初看了他們半晌，歎了口氣，似乎很無奈的揮揮手，讓他們把槍放下。
“蘇璟，你該去投案自首了。”
“自首，我為什麼要自首？”蘇璟從她的頸側抬起頭，冷笑道。
“你不自首，以為暗暗可以原諒你？”
他沒有威脅她，至少現在沒有。
聞言，蘇璟的眼睛不期然的迎上沈暗暗那雙眸子，紅通通的，含著水光看著她，他的心髒頓時像是被刀子刺中一般，疼得厲害。
她那一關過不了，他還愛著她，無法讓她仇恨……
可是——
他們卻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蘇璟抬起手，手掌溫柔的撫摸著她的臉頰，她一怔，眸光上移著，看到他唇角勉強擠出一縷笑意，蒼白而牽強的，可沒有任何悔意。
“對不起，但我從不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既然做了，也該付出代價。
遠處的警鳴聲由遠而近，那是君思初早早派人通知的。
他自然不會讓蘇璟落到他手上，正如他知道蘇璟在沈暗暗心目中的重要性，在他手上，她會為難。
君思初淡淡的看著他們。
“蘇璟，去自首吧，去自首！”沈暗暗啞著聲音。
“不，沒有必要了。”
“什麼意思？”
蘇璟勾起淺淺的微笑，一抹淺淡宜人的弧度，在那張俊秀的臉龐上漾開，宛如春暖花開時的一縷清風，讓沈暗暗似乎看見了第一次見蘇璟的那樣子。
那個站在杏花樹下，任由頭頂的白色櫻花飄零，他像是漫畫書裏走出的少年……
美得炫目，美得幾乎讓人停止了呼吸。
“需要麻煩你替我好好照顧念念，蘇念，我唯一的女兒。”
“攔住他！”君思初微笑轉冷，伸出手快速的將沈暗暗撈在懷中按住，抬起腳將地上的手槍踢得好遠，司南和陳默同時衝過來，想要製住蘇璟，但蘇璟突然一拳砸到了陳默頭上，伺機搶走他手上的槍。
“砰”的槍響聲劃破夜空——
而沈暗暗已經明白了蘇璟交代她照顧蘇念的意思。
一片死寂。
“蘇璟！——”尖叫的聲音，愈發的淒厲。沈暗暗抵著君思初胸膛，下意識的扭頭，可後腦勺被他的大手按著，掙脫不開。
司南和陳默統統瞪大了眼睛。
“少爺……少爺……”齊烈狼狽的向蘇璟爬過去。
“君思初！你放開我……放開我！”在她的極力掙紮之下，君思初斂眸，放開了她。
蘇璟已經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沈暗暗抹著淚，在蘇璟的身旁蹲下，顫抖的抓起他滿是鮮血的手，“叫救護車，快叫救護車……”
君思初搖頭：“沒用，他自己不想活。”或許自己了結更好。
為什麼？好好在監獄裏懺悔然後活著出來不好嗎？
沈暗暗無力的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幾個人看了紛紛歎氣搖頭，蘇璟的手指顫了顫，垂下的眼睛看著她眼眶裏的淚，手試著抬起，
一點，一點……
“你的……眼淚……是、是……為了……我？”子彈刺進腦中，疼，他能感受到血液的流動，越來越多，而理智隨著血液的流逝，已經容不得他繼續想下去。
但是不能睡，他還要聽到她的答案，他還想聽到……
眼淚已經模糊了視線，她重重的點點頭：“對，即使知道是你，可是，我也恨不起來啊，就像是和他一樣，根本無法恨啊……”
蘇璟顫著唇，終於扯出一抹心滿意足的微笑：“很開心呢……很開心……會愛上你……我不後悔……從來不曾後悔過……但也……無怨無悔……”
“暗暗……我愛你……”
那隻試圖碰觸她臉頰的手，終究無力的墜落下去。
最好的年華，流星一般的殞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