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這時,帳門外傳來元青謹小慎微的試探:“將軍恕罪,屬下大意,沒能將人攔住……可需……屬下進去?”

聞言,錦虞一怔。

他是窮凶極惡的楚軍將領,她在心虛個什麼勁!

回過神,錦虞清眸一凜,摸向腰側,一把鏤金鋒銳的貼身短匕現於手中。

她身姿修挑輕盈,飛身入帷,裙裳飄飛,四周紗幔無風自揚。

而裏頭那人,已披上了雲白軟袍,去簪散發於身後。

他徐徐側身,閑坐案前,始終從容淡然,當她不存在似的。

不過一息,錦虞便掠至他身後,細薄鋒刃架在他脖頸上,冷聲:“讓他們走!”

熏爐輕煙縈繞著水氣,有異香浮動,四下忽而陷入死寂。

男人仿若不覺刀匕在頸,手指修長,穩穩執過案上的羊脂白玉盞,低頭淺抿了口茶。

他狀極悠閑,全然不將她的威脅放在眼裏。

錦虞有些後怕。

畢竟她隻是虛張聲勢,知道自己從前偷學的幾招花拳繡腿,不可能懾住一個戎馬沙場的大將。

但他既不聽從,也不反抗,讓她捉摸不透。

錦虞咬唇,下意識捏穩刀柄,脅迫催道:“快啊!”

她一動,鈴鐺裏的玉珠子便晃蕩出了幾許清音。

男人像是突然頓了一頓。

默了會兒,茶盞放回案上,他微微垂眸,不知在思索什麼。

錦虞不滿他的無視,正想將匕首壓下幾分,便聽他緩緩開口。

“烏墨。”

他的聲音有些微清冷,但低醇質感,很是好聽。

錦虞心緒一緊。

明明第一次聽,甫一入耳,她心底卻不知緣由地,仿佛有處空虛忽然被苦澀覆沒。

他隻是個素未謀麵的男人。

可聽到他的聲音,她驀然間,心覺酸楚和不甘……

錦虞討厭這種感覺。

旁側那張純白柔貂鋪就的軟塌上,突然傳來一絲動靜。

錦虞思緒一斷,斜眸望去,這才發現那兒躺了隻尺玉雪貓,一身蓬鬆的軟毛陷在白貂錦毯裏。

聽到男人低喚,它從清夢中醒來,怏怏掀開眼睛,露出異色雙瞳。

左琥珀,右寶藍,十分漂亮。

它趴臥著,像隻高貴的小狐狸。

錦虞從未這麼近地見過貓,她細皮嫩肉的,宮奴們總怕它們太野撓傷她,故而不允有貓狗進她的宮殿。

可這隻雪貓,錦虞總感覺自己養過它很多年。

隻是它通體羽白,居然名為烏墨,好生奇怪。

這時,男人指節敲叩案麵。

還在柔毯上舒服磨蹭的雪貓,這才不情不願低嗚了聲。

它伸個懶腰,跳下軟塌,一瞬便躥出了營帳。

錦虞恍然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