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懷安不就是來找我的?”
錦虞冷漠相懟,身後突然傳來水聲。
隻聽他不慌不忙:“那是他們金吾衛的事,與我無關。”
錦虞怔愣半晌,反複推敲他的意思,狐疑試探:“……你不交我出去?”
等待片刻,水聲停了。
他慢悠悠道了句:“我說過的話,向來不必重複。”
錦虞懸著心放了下來,但仔細斟酌,又不明所以。
她可沒忘記他是楚國人,他沒將她的行蹤透露,豈不是和皇帝作對?
他一個小小將領,何必因她冒如此風險?
不過這些都不值當關切。
錦虞冷哼嘀咕:“別以為這樣我就會感恩戴德了,家國仇恨,你們楚軍一個都逃不了!”
這悄聲的話還是入了那人的耳。
少焉,男人含笑的語氣玩味悠長:“行,我等著。”
恰在此時,她空空的肚腹猝不及防喧嚷了聲,錦虞驀地身軀一僵。
正擔憂被他聽見,就響起了兩聲指尖敲碰碗沿的清脆。
隨之那人聲線溫醇:“過來。”
錦虞略作猶豫,還是偏過了頭,這才發現他已穿戴整齊。
他一身銀裝鎧甲,玉髓簪纓束發,坐在案邊垂眸翻閱著什麼。
而他手旁的瓷碗裏還冒著熱氣。
饑腸轆轆,但還是存了份不食嗟來之食的骨氣,錦虞抱膝蜷在床角,不搭理他。
仿佛是將她看穿了,池衍從容說道:“病未好全,再餓暈了,我倒是不介意找人替你收屍。”
他就沒一句話不叫她恨得牙癢的!
錦虞在心裏暗罵他,一徑沉默,最終還是溫溫吞吞下了床。
腫傷的右腳踮著地,一踉一蹌挪到案邊。
錦虞不給他好臉色,“我要先梳洗。”
池衍修眸一抬,見她頗為嬌蠻,反而略一彎唇:“哦,在你身後。”
錦虞也不客氣,轉身,一眼就瞧見榻上那團白毛,蓬蓬的尾巴蓋住了自己的腦袋,睡得正香。
可不就是昨夜那隻搶她手鏈的貓。
錦虞忍不住咬牙,人不是好人,貓也不是什麼好貓!
但她眼下又累又餓,沒力氣收拾它。
錦虞拐著腿走過去,小心提起麵盆架旁的銚子,將熱水傾倒入銅匜。
熱水燙手,她指尖一點一點觸碰了好些次,才擰幹了隨身的白色絲帕。
案麵鋪展絹帛圖,池衍凝注圖上所畫地形,耳後是水珠滴滴嗒嗒的輕響。
良久,邊上有了動靜。
池衍視線從絹帛上抬起,少女清容白淨如玉,淩亂的長發也撫順了。
她就著傷腳側坐在了案邊蒲墊。
隻是她輕皺眉眼,凝著眼前瓷碗裏的香米粥和一碟素糕,遲遲不動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