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鵬瞪顧南銘一眼,才道:“酒吧新招了幾個人,我還得帶著他們學這學那,我都快累吐血了,誰有那個閑心往他酒裏下東西?”
話至此,張鵬也察覺到了,突然一愣,然後緊緊盯住倪迦。
倪迦不動聲色地問:“怎麼?”
“不止我給他們那桌調過酒。”張鵬猛的回想起來,“我中途上廁所,讓一個新人幫我看了會兒!”
倪迦慢慢捏住拳頭,“誰?”
“好像姓肖?才來一個多星期,塊頭挺大的,有個耳朵還不太好使。”張鵬皺著眉描述。
隻一瞬間,倪迦渾身的毛孔都張開了。
等她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了一身冷汗,後衣甚至貼上了脊背,涼嗖嗖的。
張鵬的描述,在她腦海中彙成一個模糊的人形,他越來越清晰,清晰到所有的荒謬在這一刻有了解釋。
她緩緩報出一個人名。
“肖子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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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到家,倪迦虛脫一般癱倒在沙發上,長發曲卷著耷拉在地麵上。
她閉上眼,細細碎碎的回憶了一些事。
從她還是赫赫有名的倪迦開始,從她對善惡沒有界定,崇尚暴力解決問題開始。
那是所有事情的開端。
她又想起剛剛在酒吧裏,她見到肖子強的那一幕。
他整個人陰惻惻的,蹲在角落裏抽煙,燈光將他四分五裂,他腳底的影子,扭曲而灰暗。
倪迦止步於三米之外,她看一眼就明白了。
這是一場報複,人人都是施暴者,卻還是這些人人,都是受害者。
長達三年之久,沒有期限。
越來越多的人攪進去,太多的恩怨糾纏在一起,生活像被一根繩子困住,越收越緊,令人窒息。
多少人為青春裏的荒唐付出過代價,肖子強,肖凱明,陳勁生,包括她自己,都正在承受著。
肖子強的耳朵廢了,他留下的是一輩子的痛。
難以磨滅,足夠折磨一生。
倪迦想,這應該隻是個開始。
她想的頭痛欲裂,手機鈴聲響了,是新手機自己配的音樂,聒噪極了。
倪迦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調整呼吸,語氣平常的接通:“周彌山。”
“嗯。”那邊的聲音低沉悅耳,透著男人特有的沉穩,“還不睡?”
國內現在十一點,那邊才早晨八點。
這人向來自律的可怕,這會兒估計剛剛晨跑結束。
倪迦揉揉眼睛,“準備睡了。”
“最近怎麼樣?”
“還好。”
“學習跟得上?”
倪迦保守著說:“還行。”
“交朋友了嗎?”
“沒。”
“倪迦,你又在得過且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