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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道門,含光峰。
崖邊的觀景亭中,兩人對坐而弈。
一人戴著道冠,鬢角抿得一絲不苟,身穿玄黑色道袍,襟邊袖口都滾著金邊,手持一柄銀絲拂塵;另一人長發披散,僅在發尾用發帶鬆鬆一束,披著一件雪白的鶴氅。
天邊一點金光倏忽而至。
白衣人伸出手,金色的紙鶴落在他掌心。
“我徒兒來的信。”他對坐在對麵的玄衣人微笑,“還請道友稍候片刻。”
“道尊隨意。”居淵道君點頭。
含光道尊神識一過,先把兩枚玉簡取了出來。他把其中一枚附在紙鶴上,吩咐了幾句,直接發給純寧。捏了另一枚玉簡細細閱讀。
他讀著讀著,忍不住微笑起來,又從儲物袋裏取了瓷碗出來。
靈雲菇隻是一階靈植,所含靈氣對他而言微乎其微,他又辟穀多年,基本沒有什麼口腹之欲,但他並沒有半點嫌棄,眼神柔和地托起瓷碗,低頭飲了一口,將陣法封好,放了回去。
“宸元真是孝順懂事。”居淵道君有些羨慕,“想必平日也是半分不讓人費心的——要換了我們家守靜,他根本就想不到往回寄信,一放出去就沒影了。”
含光道尊把玉簡也收回儲物袋裏,塞進儲物法寶收好,矜持微笑:“哪裏,我們家宸元隻是比較細心。”
“這麼長時間,您終於舍得把她放出去遊曆了。”
“沒辦法。”含光道尊拈了顆黑子落下,“以前樹敵太多。”現在也沒少過。
“現在她已經化神,應當是不必擔心了。”居淵道君拈著棋子歎了口氣,“我那徒兒才堪堪進階元嬰……唉,也是我當初眼光太高,挑來挑去,直到化神中期才定下人選……如今眼看,卻是要來不及了。”
他和含光道尊差不多算是同代修士,因此共同語言較多,往來較為頻繁。居淵道君如今已經兩千五百餘歲,還卡在化神中期,明顯是不可能進階煉虛了,他現在唯一的任務就是盡快替門派培養出下一代化神修士,接替首座之位。
“守靜如今才四百歲不到,你急什麼。”含光道尊搖搖頭,“左右還有五百年時間,若是順利的話,進階化神也是極有可能的;即使來不及,門派底蘊擺在那裏,過個幾百年化神也無妨。長淵派與問道門世代友派,若真有人敢欺壓,問道門也不會坐視不理。”
長淵派是離問道門最近的一流門派,兩派向來交好,若是有人對長淵派下手,幾乎相當於在試探問道門,自然是不能不管的。
“謝過道尊!”居淵道君就等這一句話,聞言大喜過望,立刻起身一揖到底。含光道尊微微抬手,用靈力把他托起來,“提升修為倒還是其次。關鍵是傳授經驗,鍛煉能力。身為門派首座,當立責為先,垂範後輩。重格局、養遠慮、善製衡、能取舍。這些一定是重中之重,萬萬不可輕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