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讓他感到疑惑的一點是,他明明散去了映霞身上的氣息,周宸元身邊的侍從是怎麼發現她被采補過的?

從小養尊處優的大派弟子,怎麼會懂得這些東西?

他自然不會知道清平清安都是爐鼎出身,他們或許不如他了解采補之術,但對於被采補後的狀態卻比他要清楚得多了。

穆倫既然答應了,周竹楨也不客氣。她手一翻,歸真劍已經在手。長劍出鞘,劍刃流過一點亮光。

映耀看著她揮劍斬下,紫色的劍氣撲麵而來,他隻覺腦海一片空白,下意識地祭起防禦罩抵擋——

金色的防禦罩隻閃了一閃,就被劍氣擊滅,映耀整個人都被劍光籠罩在內。

慘烈的喊叫聲如同厲鬼呼嘯,在深夜裏顯得格外淒厲。

劍光不過亮了那麼一瞬,慘叫聲卻一直未曾停歇。

劍光散去,眾人才看清了映耀的模樣。

他並沒有被一劍斬殺或是斷手斷腿,恰恰相反,除了身上的道袍有些細小的破損,他看起來沒什麼異樣,隻是極其驚恐地慘叫著。

細看之下才能看出不對。

他裸露在外的麵部和雙手皮膚上都有清晰的紅線緩緩浮現出來,一條條紅線縱橫交錯,鮮紅詭譎,密布在蒼白的皮膚上,讓人觀之則感到頭皮發麻。

“紅線”越來越清晰,一條條紅線的交錯處凝成血滴,血色浸透了他身上的道袍。

眾人這才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

周竹楨的確隻出了一劍。

但她這一劍,分化出了成千上萬道密密麻麻的細小劍氣,在那一瞬的時間裏,就在映耀身上割出了不知道多少道傷口。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她沒有殺他,也沒有廢他的根基,但他曾經讓別人感受過的恐懼和痛苦,她乘了個十倍還給他。

要用劍氣劃破人渾身的皮膚,不深一寸不淺一寸,需要多精準的控製力和多強大的神識?

穆倫猛地看向周竹楨,眼神裏明明白白地寫著——

這個人是魔鬼嗎!

他心裏的驚懼壓都壓不住,麵上也帶出了兩分。

周竹楨利落收劍回鞘,對他露齒一笑:“道友做什麼這樣看我?本君又不吃人。”

明明是夏夜裏,化神修士也能夠自己調節冷暖,穆倫卻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一劍已畢,道友可將此子帶走了。”

穆倫頓時一個禁言術封了映耀的嘴,把他攝到手裏提著,領著其他的流雲派弟子告退離開,一個個跑得仿佛背後有鬼在追。

周竹楨目送他們遠去,對剩餘的問道門弟子揮了揮手:“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

問道門弟子們紛紛離開,周竹楨轉身踏入白玉宮殿之內。

“道君。”清平有些擔憂地跟上來,“今日這樣……會不會得罪流雲派首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