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靜前幾天剛剛給她動了第一次刀,傷口用了藥之後很快就愈合了,周竹楨雖然還不能視物,但已經有了些光感。她現在有些畏光,眼睛被較強的光線照射到會刺痛不適,歸真就每天替她係上綢帶遮擋。

歸真解開發帶,從鏡子裏看見她眼角還有一點淡紅的痕跡。

他立在她背後,小心翼翼地拆下白玉發冠,放在梳妝台上,手執黑檀木梳,輕柔地替她梳順長發。

她發質極好,絲滑如綢緞,柔順黑亮,瀑布一樣傾瀉在背後,一梳可以到尾,漂亮得不可思議。

自她蘇醒之後,這些貼身照顧的事情他就再不肯假他人之手,全部都親自來辦。

殿外禁製被觸動,歸真略有些疑惑,立刻開了陣法。

這麼晚了,天極峰傳訊,定有要事。

一點金色的流光飛進來,停在周竹楨麵前。

“稟報師姐,門內知月、知雲兩位道君率隊前往南溟秘境,路經池平城,休息時遇襲,兩名元嬰道君都受輕傷。”純寧的聲音從紙鶴裏傳出來,“襲擊者是兩名元嬰道修,一人被當場擊殺,一人逃脫……”

她中間停頓了一下:“逃脫那人臨行前以靈力擴音,傳訊全城,稱純陰之體現世,就在問道門。”

知月是隴月進入問道門後,純寧按字輩給她取的道號。

周竹楨蹙眉。

歸真連忙取出紙鶴,用神識展開。

“令門派通訊部封鎖消息。”周竹楨道,“讓精英弟子去做……加強防衛,這一段時間,不要再讓知月離開門派了。立刻追查消息源頭,順著長淵派叛逃長老那個方向查。”

歸真封了紙鶴,一鬆手,紙鶴化為一點流光飛逐而去。過了一會兒,純寧再次傳訊詢問。

“師姐,可否需要通告弟子警戒?”

“不必。”周竹楨淡淡道,“我們行事自若,自然無人敢擾;太過緊張,反倒引人生疑——提示一下劍峰,讓他們平日稍加注意些就是了。”

歸真放出紙鶴,低聲問:“是隴月的事?”

“嗯。”周竹楨點頭,“這事情挺奇怪的,若按常理而言,知道了純陰之體的下落,襲擊擄人就夠了,為何要張揚得眾人皆知?”

“也許對方想把襲擊者都引到問道門來?”歸真輕聲道,“你此次渡劫,天象未現,應該有很多人想要試探你的傷勢如何。”

周竹楨琢磨了一會兒,似乎也隻有這一種解釋最為合理。

歸真把她引到榻邊,替她拆了腰封,解下外袍。

兩人之間距離極近,幾乎呼吸相聞,歸真聞到她身上有一股淺淡的香氣,並不十分濃鬱,反倒很清冽。

他悄悄抬頭看了一眼。

她長睫垂落,似乎有些倦色。

歸真心裏微歎,扶著她躺下,放下床帳。

周竹楨躺了半天,仍未睡著,反而有些煩躁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