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帶著血腥味的寒風從林間吹來,太子立即解下身上大氅,小心地披在妻子肩頭,親自替她係上領口的帶子,然後摟了摟她的肩頭,親昵愛護之意溢於言表,比之上元節偶遇那回更加如膠似漆。

不過也不知是不是錯覺,隨隨總覺得阮月微有些許躲閃,臉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硬。

桓煊也看到了闌幹前的兄嫂,腳步頓了頓。

他轉過頭一看,發現鹿隨隨已落在身後兩步。她今日畫蛇添足地往嘴上貼了兩撇不倫不類的小胡子,難看又可笑。

桓煊挑了挑眉道:“怎麼了?”

隨隨道:“屬下在樓下等殿下?”

桓煊本來還有些躊躇,見她一副低眉順眼沒出息的模樣,反倒不舒坦起來,挑了挑眉道:“跟上。”不過是生得像些,又不是做了錯事,難道一輩子都藏起來不見人麼?

隨隨心下詫異,她以為桓煊會盡可能避免她出現在阮月微麵前,是以昨日宮宴也找了個借口將她留在寢殿中,沒想到她主動卻又大剌剌地把她這個贗品帶到正主麵前。

轉念一想,秋獮好幾日,她跟在桓煊身邊,總有叫阮月微撞見的時候,與其百般遮掩最後叫正主發現,倒不如坦蕩一些。

她不再多想,跟著桓煊上了樓。

樓中除了太子夫婦外,還有幾位公主、年齡較小的皇子以及一幹宗室郡主、縣主,見到桓煊一一見禮。

最後上前的女子約莫十七八歲,衣飾不像公主宗室那般華貴,看著像臣工家的女眷,她的長相也不像桓家人,那纖柔嬌婉的調調倒和阮月微有幾分相似,隨隨對她的身份立即有了猜測——上汜前有傳言說皇帝替三子相中了太子妃的堂妹作正妃,這位想必就是寧遠侯府三房的六娘子了。

果然,這女子向桓煊盈盈一禮,柔聲道:“民女阮氏拜見齊王殿下,殿下萬福。”

桓煊冷著張臉微一頷首:“不必多禮。”

阮六娘抬起頭來退至一邊,紅霞卻已飛了滿臉。

上汜後出了陳王那檔子事,緊接著便是淑妃抄家滅族,桓煊的婚事就此耽擱下來,山池院中沒人當著隨隨的麵提,她也就忘了這事。

皇帝既然破例讓太子妃把堂妹帶到驪山來,顯是對這未來的兒媳頗為滿意。看來秋獮之後,齊王的好事也近了,說不定歲除之前就能將親事定下來。

桓煊過年便滿二十歲了,親王這個年紀成親已算得遲了,隨隨絲毫不覺意外。

橫豎這些事與她沒什麼關係,待此間事了她便要回河朔。

她垂下頭,眼觀鼻鼻觀心,盡可能不引起阮六娘的注意,都要走了,在未來王妃心裏紮根刺實在沒必要。

可阮六娘在他們上樓時便注意到了齊王身後這個白皙清俊的“侍衛”,雖然舉手投足和男子差不多,粉黛未施還貼了兩撇唇髭,但她卻知道這是個女子,因她早已聽三堂姊提起過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