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徵有些失落:“大將軍與齊王殿下棋逢對手,今日一局精彩絕倫,在下的確望塵莫及。”

隨隨道:“方才那局還不算精彩,他的實力不止如此。”

她眼中流露出些許遺憾:“可惜回河朔前大約是沒機會再戰了……”

她了解桓煊的性子,方才對弈時他一定氣得不輕,就算拿繩子綁,拿刀架在脖子上,他也決計不肯再與她對弈的。

程徵知道她話裏的未盡之意——這次回了河朔,多半這輩子不會再踏足京城了。

他心頭微微一顫,她遺憾的僅僅是找不到弈棋的對手而已嗎?

隨隨見他眉間有鬱色,以為他又在想輸給桓煊的那局棋,寬慰他道:“弈棋畢竟是小道,也就是我們這樣無聊的人,沒有別的消遣,除了舞刀弄棍也就剩下圍棋解悶了。你要讀聖賢書考進士科舉,本不該以此為務。若是有心要在弈棋上勝過我們,也就是多花點功夫而已。”

她說得輕描淡寫,但程徵知道她隻不過是在寬慰自己。

他按捺住心頭的酸楚,故作輕鬆道:“元旦大朝之後很快便是上元,大將軍打算去看花燈麼?”

隨隨目光微微一動,轉頭向遠處的太子夫婦望去:“我有別的安排,叫小順他們帶你去曲江池邊放河燈坐燈船遊湖吧。”

程徵澀然一笑:“長安的燈會與洛陽大約也大同小異,在下幼時在洛陽年年看,也膩味了,便不去湊這熱鬧了,倒是在驛館中歇息還清淨些。”

隨隨點點頭:“也好,若是你改了主意,便早些同我說,我叫人安排。”

程徵道:“大將軍不必顧慮在下。”

遠處身披黑貂裘的太子轉過頭來,兩人目光相接,隨隨若有似無地笑了笑,收回視線。

太子卻是冷汗涔涔,向妻子道:“你能肯定她就是當初那外宅婦?”

阮月微臉上血色全無,咬著唇點點頭:“千真萬確,妾絕不會認錯。”

第89章

皇帝已經移駕寢殿, 太子也已太子妃身體不適為由帶她回了東宮,晚上的便宴隻能由大公主主持。

桓煊本該打道回府的,可還是鬼使神差地留了下來。

賞梅之人陸陸續續回到亭中, 大公主手裏也捧著一束紅梅, 一進亭子便眉花眼笑,分出兩枝給桓煊和桓明珪:“這些都是駙馬選的, 是不是很有畫意?待我回去貢在瓶中,把每一枝都畫下來。”

駙馬臉上沒什麼表情,但脖子泛紅,顯然已經被公主哄舒坦了。

桓煊接過梅花, 想起方才遠遠望見那一幕,心尖像是被針刺了一下。

大公主偏偏哪壺不開提哪壺,一邊在宮人端來的溫熱香湯裏浣手,一邊問道:“蕭將軍和程公子還未回來麼?”

不等別人回答, 她便了然地一笑, 目光盈盈地看駙馬:“是了,想我當初和駙馬也是如此, 見到良辰美景,便想同賞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