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是認床還是怎的,到了這白陽書院,每日都睡不好,稍微有點動靜便會被驚醒。

“知雲,什麼時辰了?”她尚未清醒,隻覺得自己還在吳郡家中,張口便喚知雲。

回應她的卻並非是知雲,而是一道低沉的男聲:“卯時三刻。”

怎麼是個男人!

這聲音嚇得她直接坐了起來。

緩了好一會,她才反應過來——她已經在白陽書院了,這是李軻。

鬆了一口氣,還沒睡夠的疲憊又衝了上來,她躺回去,裹好被子,含糊道:“李軻哥哥,我再睡一會。”

另一張床上,李軻雖然聲音平穩,但方才梁樂夢中轉醒的語調太過粘膩,那還帶著睡意的聲音甚至混雜著幾分沙啞,仿佛貼著他的耳邊訴說,又順著到了腦中,繼而流入心間。

如同話本中的精怪……

他心笙動蕩,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呼出,重複幾次才平靜下來。抬眼望去,對麵的人還躲在藏藍色的簾間,隻能聽到輕微的呼吸聲平穩傳出,似是又睡了過去。

這簾子是到了書院的第二日梁樂去買的。

書院內的屋舍都是兩人一間,沒有獨個的。他們這批學子也就是潘仁運氣好,恰好是二十五人中多出來的那個,能夠一人住一間。

她也不好與潘仁換屋子,否則李軻也會覺得奇怪的吧。而且潘仁似乎有點怕李軻的樣子。

雖然每日可能麻煩了些,但與李軻同住她還是放心的。這件事她在來前也有料到,已經做好了準備,想好了對策。

他們到書院後,第二日尚是學子們入學的日子,並無禁止出行的規矩要守,梁樂便在書院外的成衣鋪買了幾匹深色布料,又在床上搭了幾根杆子,將布料掛上去,像是床簾一般掛在床上,既能遮光,又能擋人。

她當然不會隻顧著自己,用多餘的布料順便給李軻也做了一個。

再親密的同窗也還是需要一點自己的空間的嘛,而且她平日裏在簾子中換衣服裹胸也方便一些。

說起裹胸,她後來看了舒瑤送的小木匣子,裏麵竟然放了一段十分柔軟的純白緞料,用來裹胸再舒適不過了。除此之外,裏麵還有些月事帶,往裏頭塞棉花就能使用的那種。

梁樂這身體發育慢,到了這時候還沒見過紅,竟還真把這事忘了。

鬧得她當日頻繁看那個小木匣子,一直感歎舒瑤的細心,甚至將木匣子放在床尾,看得好好的。

這事還惹得李軻不太高興,以為是她對舒瑤送的東西愛不釋手,睡覺都要抱著一起,又哄了半天。

不過李軻的人品她還是信得過的,這匣子就算擺桌上,估計李軻也不會不經過她的允許翻看,這也是她放心地擺在床尾的原因。

這床簾太過顯眼,掛上去的當日就被潘仁見了,硬纏著梁樂也給他做一個,最後還是被李軻趕走,才癟著嘴委屈巴巴地問了法子去那成衣鋪找人做,看得梁樂在後頭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