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人怎麼想那都是虛的,傳言之所以是傳言,是因為他們說得再真,也拿不到實底子,鄧瑛沒有受刑之前,的確是三司定罪的謀反之人,但受刑之後就不一樣了,他如今是司禮監的人,這個主意是司禮監掌印太監何怡賢給三司衙門出的,陛下也點過頭,所以不論是出於什麼目的,何怡賢都不願意宮外麵的髒水潑到內廷去。況且,如今太和殿重建工程工期緊迫,工部的那些人,也不想讓這種事情去分鄧瑛的心。”
楊倫反問,“這又如何?”
“哥哥還想不清楚嗎?”
楊婉偏頭,“因為鄧瑛,張洛也不敢向我發難。”
說著聲音忽然壓重,“逼我承認我失貞,也就是置鄧瑛於死地,張洛是錦衣衛的人,太和殿建不成,皇帝不舒坦對他沒有好處。我敢去見他,我賭他也不會對我怎麼樣,不管他如今怎麼穩得住,如何對待兄長,內心無非是希望我們主動退婚,以免牽扯到我們家在宮裏的娘娘,讓他的大主子為難。”
楊婉這話的聲音雖然不大,意思卻犀利。
楊倫聽到此處,喉嚨壁都在發涼,他不自覺地吞咽,那陣冰涼感竟然一泄泄入腹中。
他詫異地盯著楊婉的眼睛,漸漸有了審視她的意思。
“你為什麼會知道司禮監和朝廷的事。”
楊婉應道:“感情我就是家中的死物嗎?你們平時說話,我也是能聽一些去的。”
楊淪看著她,沒有立即回應。
沉默了半晌之後,忽然搖頭:“不對,即便我偶爾會在你和你嫂子麵前多說幾句,但我從未說到過這個程度。”
“那便是我沒在家裏白活。”
楊婉接下他的話,“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哥哥,讓我見張洛,這門親事我自己退掉。”
“不行,你想都不要想!”
蕭雯心疼道:“是啊別去,那是閻羅鬼煞,你見不得的。”
楊婉望著楊倫,“我不想你去擋,這事原本與你無關。”
“你再說這樣狼心狗肺的話!”
楊婉張口啞然,有些後悔。
也是,自己剛才的話,對於楊倫來說好像說過了。
祠堂裏因此一時變得很安靜,煙火烘出的風又暖又細,熏得楊婉的臉發燙。也熏得楊倫的眼睛發紅。
蕭雯見他二人僵持,出聲緩和道:“若是退親能了結這事,那也罷了,可以後呢,我們婉兒以後怎麼辦,好好一個姑娘,不就毀了嗎?”
楊婉順著她的聲音,將目光從楊倫身上移開,輕握住蕭雯的手,“嫂嫂放心,雖我百口莫辯。但貞潔這樣東西,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即便我不能自證,但這世上還是有地方,能讓我去伸冤的。”
楊倫看了蕭雯一眼。
雖然是自己的親妹子,但他畢竟是一個男人,不好在這個話題上說得過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