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勒得死一點。”
楊婉隻覺腰上的繩子猛一收緊,頓時幹嘔起來。
站在刑架前的校尉道:“稍微輕一點,她臉都白了。”
刑架背後的人探了半個頭看了楊婉一眼,“你是見她長得好,心軟了是吧。”
那人沒應聲,說話的人這才看見,張洛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坐到了刑架前的高椅上。
“脖子。”
他抬手點向楊婉,校尉忙將鐵鏈套在了楊婉的脖子上,楊婉被迫仰起頭,呼吸瞬間變得很不通暢。她忍不住咳了幾聲,刑架晃動起來,束縛她的鎖鏈碰撞在一起,寒冷的磕碰聲一下子在安靜的刑房裏蕩了幾個來回。
“大人,備好了。”
“嗯。”
張洛抬頭看向刑架上的楊婉。
她穿著灰白色的詔獄囚服,頭發被散下來以後,又被一根素帶隨意地係在肩膀上,因為呼吸不順暢,胸口上下起伏著。和其他人犯不一樣的是,她似乎沒有準備先開口,隻是垂眼望著他,眼底的情緒並不是張洛熟悉的仇恨和惶恐。
“知道我要問什麼吧。”
“我不知道。”
“好,那就先抽三鞭,見了血你會清醒一些。”
他說完將手邊的一根羊皮質的鞭子拋給刑架前的校尉。
校尉接下鞭子幾乎沒有一絲猶豫,退後三步照著楊婉的腰腹就落了一鞭。
楊婉的第一聲痛叫是全然啞在口中的,不是因為掌刑的人留了情,而是因為那種皮肉炸裂的疼痛在現代文明當中幾乎已經被滅絕。
封建時代覆滅以後,文明放棄了大部分肉體的訓誡,轉而用更人道的方式來規訓世人。後來醫學不斷進步,又盡可能地縮小身理疼痛的時間和範圍。活了快三十年 ,楊婉根本找不到任何一種聲音來與此時的痛苦相配。一口氣呼出,幾乎抽幹了整個肺,她甚至沒有辦法再吸一口氣,隻有眼淚自然而然地滲出,順著她的臉頰,流入她顫抖都唇中。
接踵而來的第二鞭才逼出了楊婉的慘叫,刑架隨著她身體的震顫劇烈地晃動,誰都沒有說話,除了鞭聲和鐵鏈聲之外,楊婉隻能聽到自己的聲音。就像一切的虛的,隻有實實在在的痛覺,才能讓她清醒地感知到,她活在當下,如魚肉一般,活在刀俎之下。
第三鞭落在她的腿上,她的脖子雖然被鐵鏈束縛著,餘光卻能看見那道觸目驚心的傷口撕裂了囚服的布料,鞭子抽離帶出了一串極細的水珠子,直接落進了的眼裏,楊婉覺得自己的整個身子似乎都在被那三道鞭傷拉扯,從肺到鼻腔也全是辛辣的味道。
校尉收起了鞭子讓開刑架前的位置。
張洛徑直站起身,伸手穩住晃動的刑架。
“我原本不想這樣對你,但你是過於狡黠的女人,我不得不對你用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