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抬起的俊美麵孔上,兩道清湛若雪的目光淩厲地看過來:“別發呆!再有下次,我可不保證還能救得了你!”
“是……是!謝謝大師兄!”
那太虛弟子哆嗦著謝過,一手抓起自己的劍,又一次投入到奮力拚殺之中。
我怔然看著那道身影,久久都回不過神來。
那人……不是已經戰死的大師兄重淵嗎!
他和其他人一樣,感受不到我的存在。隻是我卻像是被蠱惑了一樣,自看到他起,就完全沒辦法把目光從他身上移開一分一毫。我看著他揮劍施法,一邊指揮著自己的靈獸配合攻擊,明明是在生死廝殺,周身披浴了一層腥烈血氣,卻給我一種很奇異的感覺。像是在看著高台上樂伶劍舞一般,每個動作都不帶一絲煙火氣息,像是那瑤宮仙長,瓊台玉樹,怎樣都能從周遭的人中清楚分辨出來。
我近乎窒息地看著他的每一個動作,我從沒見過有人能把殺戮演繹得如此潔淨,從來沒……
不對,上一次在太虛演武台上,仿佛也有那麼一個家夥,讓我這樣屏住呼吸地注視過。
我胡思亂想的時候,那邊已經結束了這場漫長的戰鬥。在重淵的力挽狂瀾之下,太虛弟子們終於勉強擊退了進攻的妖魔,它們丟下一地屍體,倉皇地撤回了防線之外。
周圍慢慢安靜下來,傷勢稍微輕一些的太虛弟子開始在屍群中翻找著同門的屍體,傷勢稍重的人,就找了稍微幹淨的地方坐下,召喚出麒麟給自己進行簡單的治療。
隻有重淵仍然站在那裏,手中雲逸風夕垂向地麵。他低著頭,半邊精致的側臉藏在長發垂落的陰影裏,明明是麵無表情的樣子,卻生生透出幾分茫然的脆弱。
有人恭謹地靠近了他,行了個禮,輕聲喊道:“大師兄。”
重淵抬起頭來,剛才那一瞬的茫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仍舊是一張淡漠的麵孔:“何事?”
“幾個師弟師妹受了傷,這次妖魔進攻也已經抵禦住了。我們是不是先回太虛觀?”
他定定看著那人,晶瑩的墨黑瞳仁倒映著麵前人的身影,漂亮是極漂亮,可那種找不到焦距的感覺怎麼看都有點讓人發虛。
良久,他才輕輕點了點頭:“好。”
一直等待回答的太虛弟子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回身張羅著同門收拾殘局,然後祭起坐騎,轉身朝著太虛觀的方向飛去。
重淵是最後一個離開的。他低頭手指順過白羽鶴的翎毛,一手輕撩廣袖,按著白羽鶴的脊背縱身跳上去,從長發掠起的弧度到手指壓下的角度都讓看得人心肝顫碎一地。最後他側過頭來,仿佛是往我這邊看了一眼。
就算知道他看不到我,我還是有點發虛地往後躲了躲。
他很快就收回了視線,白羽鶴雙翅一振就飛到了高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