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瑮和蕭玖順著以寧指的方向看去,蕭瑮知道以寧眼裏常有別人看不到的東西,所以並不奇怪,蕭玖猶豫地問:“啊?這間?嫂子受累,咱們再往前走兩步就是祥瑞茶坊,這小地方,如何能讓嫂子委屈。”
蕭瑮抬步往前:“被廢話了,就這兒。”
七個人進去,正好把兩張桌子坐滿,老婆婆熱情招待,先給他們每人倒了一杯熱水,殷勤問道:“幾位貴人要喝什麼茶?小店簡陋,隻有井和瓜片,貴人都嚐嚐?”
以寧答道:“好,那各來一壺。”
等茶的空檔,蕭玖還是忍不住問:“嫂子為何執意要來此間?”
以寧輕笑:“萬紅中一點綠,你不好奇是何綠嗎?”
蕭玖點頭:“是噢,瞧著也沒什麼生意,這遠近地價可高得嚇人啊。”
“所以要問問。”以寧見婆婆從後麵出來,轉臉問道,“婆婆,您這茶館開了有多久了?”
“好多年了,我都已經記不清年頭了,就記得從前我才嫁過來的時候,這裏還是一片荒地方。”
蕭玖有些意外,自己在這一帶廝混也算很久,竟不知這裏還有荒蕪的時候:“是嘛,那可夠久的了。”
“可不是,您幾位看看外頭,現在都是高樓啦,誰能想到以前是那個模樣呢。”
以寧道:“是呢,我們打那邊兒走過來,就您的茶館最顯眼。”
“哈哈哈,還顯眼呢,這一條街,就屬我的茶館最破,我天天在這兒坐著,好幾天,就你們來喝茶。”
以寧見婆婆笑得開心,也笑問:“店裏生意不好,您怎麼還樂呢?”
老婆婆給他們沏茶來,手裏忙嘴裏也不閑著:“不瞞您說,我也不指著這個生活,如今我兒子也當了官了,家裏條件不錯,可是我啊,閑不下來的命,老頭沒了,心裏難受,就守著這個茶館兒,白天在前麵看店,晚上在後麵睡覺,我有手有腳,一個人過也挺好,在我兒子家裏啊,不自在。”
蕭玖問:“您這裏雖說不大,前後院兒倒也周正,左右鄰居就沒人要把您這兒盤下來?”
“要買的人多呢,是我自己不願意,在這兒住著啊,就感覺我家老頭子還在一樣,這裏一磚一瓦都是他親手壘起來的,我舍不得。”
以寧聽了心裏泛酸,看到老婆婆眼裏也是淚光閃閃的,趕緊問了別的話:“您兒子做的什麼官啊?”
“農丞,我就知道這麼一個官名,就是管的,我兒子就是農丞。”
以寧心下了然,農丞可不是管種田的官兒,管的可是全國鹽業從生產分配到轉運行銷一大套的事情,難怪這一間小小茶舍能在高樓林立的鹽市街生存下來,誰敢來拆了農丞大人家的老宅呢?
蕭瑮和蕭玖也吃了一驚,對視了一眼,這也算是奇遇,他們二人常能見到農丞大人,誰能想到眼前這位老人家就是他的母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