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杜春兒頂著烈日炎炎,忍著滿身大汗,執著地在村裏竄了一大圈,在每一個有女性的家庭裏停留,嘚瑟,驕傲離去。隻為了展示她發鬢上那朵粉底銀邊褐蕊的三瓣絹花,和手腕上一隻輕紗托素藍布的腕花。

是腕花,雖然她認為和頭上戴的差不多,可陳薑非說這是腕花,隻有京城貴人家的小姐才會戴的稀罕物。

杜春兒腦子不咋好使,但愛慕虛榮的勁頭和前陳薑是一模一樣的,一聽京城小姐立刻暈了頭,也不管和她同為村妞的陳薑是如何得知的,隻管興高采烈地戴上,熱情十足地串門兒去了。

廖氏心疼地道:“那兩尺紗就六十文錢,裁下來做不了幾十朵,還得拋費些邊角,你就白白送她一朵?”

陳薑沒個正形地跪在床邊,腿邊放著化墨的碗,捏著毛筆在草紙上畫了隻蜻蜓,“這是一種廣而告之的手段,以後你就知道厲害了,她那絹花不是給錢了麼。”

“絹花你也沒收她幾個錢,原先你不是說賣十文,咋地五文就賣給她了?”

陳薑看著廖氏手下不停地繡著邊,嘴裏還在不住嘮叨,輕笑:“五文她都不知是怎麼從她娘那兒騙出來的呢,聽說還挨了幾巴掌,鄉裏鄉親的,別太黑了。”

廖氏歎口氣:“這素花看著是不值錢嘛,料子也差,可是按你說的繡點東西,襯個紗托,一下就變樣了,我看鎮上賣的也沒咱這好看,我自個兒做的我都舍不得賣便宜了。”

陳薑朝床後的牆壁看了一眼,道:“一文工錢嫌少不?”

廖氏立刻搖頭:“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掙錢你掌著就是,娘沒有想要。”

牆壁上,一個綠瑩瑩的鬼臉慢慢探了進來,小心翼翼地看看陳薑,又轉眼看到廖氏手上正做著的黃絹花,鬼眼裏兩團小綠火蹭地燃燒起來。

“娘啊,這麼漂亮的絹花,我要,我也要啊!”

陳薑對著房頂翻了個白眼,黑狗血半天就失效了?

影子飄進屋來,趴在廖氏膝蓋前目不轉睛地盯著絹花,氣鼓鼓地道:“為啥要給杜春兒那個大傻蛋,她長得又黑又矮又胖,根本不配戴那麼好看的花,居然還戴了兩朵,你們腦殼都壞掉了,有好東西不自己留著,給那醜鬼戴出去顯擺,氣死我了!”

陳薑明白了,影子是看見杜春兒在村中嘚瑟受了刺激,這才不顧狗血威脅憤而歸家的。

無論影子如何不甘嫉妒,絹花也沒她的份。舅奶奶不跟來唆使,陳薑也無心再把她趕出去,放任她跟著自己訴說杜春兒的種種劣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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