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天光,一室昏暗,一隻凳子翻倒在地,凳上兩尺,懸著一雙鞋襪俱全的腳,再往上......陳薑沒有看。在微微分開的兩腳之間,半透明的,發著白光的廖氏正吃驚地看著房中一角的師焱與趙媞,“你們是......”
影子被一層金光籠罩著,任憑她如何瘋狂地叫喊,衝撞,也無法撞出金光去。廖氏顯然沒有發覺她的存在。
“娘。”陳薑低低喊了一聲。
廖氏回過頭來,見閨女垂首立在門口,眼淚嘩嘩地流:“薑兒......嚇著你了吧,娘對不起你,沒臉和你道別。娘知道你能照顧好自己,照顧好你哥,娘走了,以後再不給你添麻煩了。”
“誰說你給我添麻煩了?”
廖氏悚然:“薑兒......薑兒你能聽見我說話?”
陳薑緩緩抬起頭來,直視著她的眼睛:“我早跟你說了我能看到鬼。”
廖氏僵滯,半晌發出了撕心裂肺一聲喊:“天爺啊!”接著伏倒身子痛哭起來。
影子拚命向她伸手:“救她!快救她!她是我娘,也是你娘啊,她不能死!”
陳薑走進房中,抱了抱屍體的腳,太沉拖不動,隻好先扶起凳子頂一頂。然後對師焱和趙媞道:“你們什麼時候發現的?”
趙媞小心瞄了一眼師焱:“我是剛剛和小鬼一起發現的。”
陳薑看向師焱:“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醜時。”
“為什麼不來喊我?”
師焱一本正經:“廖雪英,壽三十四。”
“你是說她就該今年死?”
“唔。”
“所以你就在一旁眼睜睜看著她上吊。”
師焱沉默片刻,道:“投繯身亡,命數如此。”
陳薑喉嚨裏哽得難受,心髒一陣一陣抽痛,抑製不住的悲傷情緒襲來,全身緊繃,幾乎站立不住。這不是她一個人的情緒,還有影子的。她能深切體會到影子的痛苦,那種難以相信,肝膽俱裂,肝腸寸斷的感覺。
“娘啊,你不能死啊,你死了就要去投胎了,我和哥就再也看不到你了!為啥要上吊,為啥呀?”
陳薑也想知道為啥。她繞過屍體走去廖氏身邊蹲下來,默默等著她哭聲漸緩,開口道:“娘,為啥?我到底哪裏做得不夠好?我脾氣是壞了點,性子是強了點,可我對你咋樣?對哥咋樣?家裏的日子越過越好,以後還會更好。哥哥沒娶親,我還沒嫁人,爹已經不在了,你為啥也要拋下我們!你怎麼舍得拋下我們!”
有一句話陳薑沒有問,是為了那個男人嗎?做盡了蠢事還不夠,現在還要賠上命!愛情不是讓她頭殼發昏,是讓她變成了白癡!她受騙後情殤難愈自盡了事,可曾想過她的一雙兒女將來要麵對何等坎坷!